烛台上的蜡烛滴落了长长的烛泪, 萧铎用剪子剪掉一小截灯芯, 那光晃了晃, 顿时又明亮起来。 萧铎不说话,赵九重心中便有几分不安。他并不算这位晋王的心腹, 哪怕过往几次交集,也没有亲密无间到要秉烛夜谈的地步。晋王究竟要说什么呢? “你可曾婚配?”萧铎忽然直直地看过来。 赵九重心中咯噔一声, 脑海中迅速地搜索自己今日可有何事做得不妥,猛然间想起来, 当时韦姌遇刺,自己恐怕没来得及遮掩情绪,被晋王尽收眼底。 他有丝尴尬, 觉得寒凉像藤蔓一样爬满了他的全身。 萧铎还在用剪子漫不经心地挑着烛芯:“我听说宋家的小姐很是中意你,你为何不同意与宋家的婚事?” 赵九重的手在袖中紧了紧,如鲠在喉。他肯定不能说实话, 但若一口否认,晋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还坐实了猜测。谁能放一个觊觎自己女人的臣子在身边?何况晋王与王妃鹣鲽情深,至今身旁都没有第二个女人。这种独占欲,是十分可怕的。 赵九重想,自己的心思若被觉察,只怕不久之后,就会被调离京城,到边关去了。 晋王其实在给他选择,要么离开,要么放弃。 但这也没得选择。 赵九重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实不相瞒,末将也觉得宋家小姐甚好,但末将身份卑微,唯恐配不上她,因此迟迟不敢答应。” 萧铎仿佛松了口气,脸色也终于不再紧绷了:“这你就多虑了。以你的资质,再过几年,必堪大用,何愁身份?这样吧,我向父皇请一道圣旨,为你二人赐婚如何?” 赵九重认命地抱拳道:“末将多谢王爷成全。” “嗯,你回去休息吧。”萧铎挥了挥手,赵九重便行礼退出去。走了两步,借着凉薄的月色抬起手掌看了看,竟全是汗水。 他没有想到,刚才短短的时间,所做出的判断,影响了他的一生。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萧毅便听到殿外传来女人的哭声,时高时低。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躺在龙床上问近身宦官:“何人在外喧哗?” 宦官连忙说道:“是淑妃娘娘,在外面跪了很久,一定要见您。” 萧毅掀开被子下床,宫女捧着他的衣冠进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萧毅在这个空当询问了宦官昨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结果,宦官却说晋王府那边没有报过来,只说晋王今日会亲自进宫向皇帝说明。 萧毅略一思索,扶着宦官吃力地走到外面坐下,又让宫女去请薛氏进来。 薛氏一见到萧毅,就扑跪在他的面前,大声哭道:“求皇上为臣妾和祁王做主啊!”她面孔苍白,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的裙裳揉的邹邹巴巴的,看上去没有半点四妃之首的姿仪。 萧毅让殿上的宫人都退出去,皱眉对薛氏说道:“你如今是淑妃,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如此失态,如何为后宫表率?起来说话。” 薛氏跪挪了一步:“皇上,臣妾实在是替祁王委屈。昨日晋王府行刺一事根本与他无关,不能到头来,什么脏水都往他头上泼啊!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从小看着长大的,难道还不了解他的性情吗?一定是有人害他!” 萧毅昨日听到那几匹贡锦的去处时,就隐约猜到这件事不简单。作为父亲,他的确是想同时保全两个孩子,可若是两个人中终究只能活一个呢?他知道在皇位面前,没有父子兄弟,但这件事他还看不明白,到底是萧成璋设了局要杀萧铎之子,还是萧铎借这个局欲除去萧成璋? 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事情之前,皇帝决定先不下定论,只说道:“这件案子朕会交由大理寺和刑部调查,必定做到不偏不倚。你也别忙着为祁王喊冤,朕心中有数。” “可是皇上!”薛氏还欲再说两句,看到萧毅的脸色沉下来,到底是惧怕龙威,不敢再说了。 从滋德殿出来,因为久跪,薛氏一瘸一拐的。回香搀扶着她,小声道:“奴婢就劝过娘娘不要来。这件事关系重大,岂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