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片昏黄的云朵,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件很小的事。 她在赵焕章面前其实一点都不温婉,言谈举止都十分任性。 太子府里时常有门客拜访,有些是赵焕章的客人,还有些是太子妃的客人。 顾盼偶尔心情好去后花园溜达两圈,总能碰见几个她不熟悉的陌生人。 她无论对谁都不太客气,高高仰着头颅,眼神高贵,冷这张脸好像谁都不想搭理。 也就是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惹恼了太子妃的妹妹,她被那位小姑娘点名指性的骂了一通。 顾盼本来是想骂回去的,小姑娘嘴皮子利索,腿脚更利索,骂完就跑了。 她那一整天都太不高兴。 赵焕章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话。 万般无奈,赵焕章为了哄她,对她说院子里的石榴熟透了,还打趣说她不是很喜欢爬树吗? 顾盼还是不理他。 赵焕章长叹了口气,笑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宠溺,换了套方便的衣裳,没有半点太子的威严和架子,爬上石榴树给她摘了好多石榴。 那天的晚霞,就和今天差不多。 她也是站在窗边,一抬眸就能看见那个温暖明亮的男人对她笑的模样。 顾盼是在一阵争执中回过神的 。 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博平郡主的嗓音还是那么的尖锐,听着就刺耳。 她拉开了房门,屋外的争执声立马静了下来。 博平郡主愣住,然后毫不客气的进了屋。 碧青不敢多拦,只能站在一旁看顾,免得博平郡主说些不得体的话。 博平郡主大大咧咧的望着顾盼的肚子,哪壶不提开哪壶,咧嘴一笑,“哟,看这样子,愿哥儿的弟弟是马上就要出生了。” 七个月,已经是不小的月份了。 博平郡主昨儿夜里听说钟砚将太子府杀了个干净后,顾盼带回侯府的消息,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真是觉得顾盼上辈子作了孽或是杀了钟砚全家,才遇到他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神经病。 脑子有病的疯子。 顾盼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愿哥儿”三个字说的是谁。 仔细一算,她的儿子也快四岁了。 顾盼记得愿哥儿小时候就很喜欢撒娇,听话乖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也还是会很乖。 “您有事吗?” “我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博平郡主还真的就是来看个热闹,宫里什么情况她还不得而知,不过侯府可早就是钟砚一个人说了算。 “看笑话?” “也不是,我就是好奇。”博平郡主也是奇了怪了,钟砚这厮心眼比针还小,顾盼肚子里的可是赵焕章的种,他竟然能忍的了? 顾盼坐着喝了口水,“好奇什么?” 博平郡主道:“没什么。” 顾盼回来的事,愿哥儿还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 博平郡主倒是想把这件姑且能算上的好事告诉愿哥儿,奈何钟砚跟防贼一样防着他,压根就不给她接触愿哥儿的机会。 她也坐了下来,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缓缓开腔道:“这一年多里,我听闻太子对你极好,我瞧你也挺好骗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又喜欢上他了吧?” 都心甘情愿要帮他生孩子了。 顾盼点点头,“是啊。” 博平郡主啧啧道:“之前不还对钟砚爱的死去活来?怎么着?现在是一点都不喜欢了吗?我还在想,他做成什么地步你才会原谅他?” 顾盼弯唇笑了笑,吐字笃定,“是,别说一点了,半点都不喜欢了。”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曾经爱过他。” “是我爱错了人。” 空气凝固,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钟砚脚下一顿,生生停在门外。 碧青尚未来得及提醒顾盼,便亲耳听着她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男人静默,随后迈过门槛,缓缓走进屋里。 钟砚忙了一夜,身上的衣裳都没换,衣摆上干涸的血迹刺伤了顾盼的眼睛。 他皮肤极白,夕阳余晖照耀下稍显透明,薄唇紧紧抿了起来,他捏紧了拳头,心脏一抽抽的难受。 胸口中的大石头越来越重,压的他透不过气。 “半点都、不喜欢了?”他的语调又轻又慢,压着嗓子在问,仿佛还有些细微的颤音。 顾盼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内心快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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