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煜不置可否,起身看向院中的傅家家眷,默然不语,眼神透着审视的意味,看得人心里发毛。 “大人。”刚才给傅家家眷送水的那几名锦衣卫近前道:“刚才那位周总管曾要了一壶水给傅家下人分饮,他自己也曾饮了一盅。大人,若犯人是中毒而亡,毒药有没有可能是投入了水中?” 平煜举起水壶看了看,又接过茶盅一个一个闻遍,只觉那味道太过飘渺,无从确认,重又递回给属下,转过身,目光缓缓从傅家一众下人身上移过。 “大人,”王世钊不经意看一眼傅兰芽,忽道:“倘若真是投毒,多半那毒药还在这些人身上,要不要搜搜身?” 平煜无可无不可地道:“也对,既然这些人全都在此处,那便好好地搜搜吧。” 此话一出,院中下人都流露出几分惧意,其余锦衣卫领命,欲将众下人驱散至院中一间空置的厢房内,以便一个一个搜身,林嬷嬷颤声道:“各位大人,我们小姐素来知书识礼,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碾死,断不可能害人,而且前些时日已病了好些时日,身上还未大好——” 王世钊心中自是称意,面上却做出奉公行事的姿态,冷冷打断林嬷嬷道:“方才那位周总管死得不明不白,你家小姐方才也在院中,若不就此搜检明白,说不得犯人身上还藏有害人的东西,下一个倒霉的不知道是谁。” 一边说,一边不耐地推开林嬷嬷,倾身抓向傅兰芽纤细的手腕,饶是夜色下,她裸露在外头的脖颈和手腕也莹白晶莹得耀目,让人心痒不已。 傅兰芽早已觉此人目光放肆,离得近了,见他眸中更是难掩急色之态,不由得大怒,忙往后退开一步,她腹中早已准备好长篇大论,正合用来疾言厉色呵斥王世钊。 那边平煜见着王世钊这幅猴急模样,先是诧异地扬了扬眉,随后暗暗嗤笑一声,忽道:“且慢。” 王世钊动作一顿,带着几分恼怒和不解,转头看向平煜。 平煜正了正脸色,指了指傅兰芽,慢悠悠道:“这位傅小姐我亲自来搜。” 第5章 王世钊听了此话,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深觉脸上无光,恼怒至极。 若他没记错,平煜虽然性情狡诈,时常笑里藏刀,却并非贪恋女色之人。 以往锦衣卫同僚偶尔出去同乐,旁人都是左拥右抱,唯有他只顾谈笑风生,甚少肯让姬妾陪酒。 因平煜做得不露痕迹,他初始时并不觉得有异,时日久了,才疑窦渐生,暗猜平煜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癖好,心中窃喜。 当下言官当道,御史们的唾沫星子能将人活活淹死,倘若以此为把柄借题发挥,说不定能将平煜从指挥使的位置上一举拉下,取而代之。 他急于证实自己的猜测,暗中借了叔父东厂中最得力之人四处打听,辗转搜罗了半月之久,才知道当年西平侯遭贬谪,平煜作为西平侯的小儿子,受了牵连在宣府充军,曾遇到过一桩深以为耻之事。 当时蒙古瓦剌部在大汗坦布的统率下,拥军日盛,时常骚扰边境,宣府作为戍边重地,自然首当其冲。 有一回,坦布集结了数千骑兵夜袭宣府,一夜鏖战之后,俘虏了数十名战俘,当时平煜作为在宣府大营充军的士兵,因在战火前线作战,不幸也是战俘之一。 坦布押解战俘回了部落,亲自从这些人中挑选了几个相貌俊美的年轻后生,当作奖赏,赏给了一位跟随军的女巫师。 这位女巫师是和硕特部落一位出了名的异人,甚懂占星卜卦,能预知吉凶,长久以来都是蒙古一众部落你争我夺的对象,极为炙手可热,坦布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收归己用。 坦布在这位女巫师的指引下,收归了不少分散部落,兵马一日比一日充隆。其后对宣府及蓟州发动突袭,几回借助冰雹暴雨之流的怪天气,攻其不备,赢了好几回胜仗。 坦布尝到了甜头,愈发将女巫师视作当世奇人,奉为座上宾。这位女巫师在坦布军中数年,虽然地位超然,却不贪财帛,更不随意邀功,唯有一个癖好,即因习练秘术,酷爱夜驭长相出众的少年郎,尤其喜好中原男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