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芽不语,只好奇他二人预备用什么法子揪出细作,便听平煜气定神闲道:“云南如今大大小小的土司足有上百个,其中不乏身怀秘术之人。没来曲陀前,曾有另一位夷人夜来偷袭,那人武功路数极怪,会用竹笛放暗器。傍晚来穆王府时,我曾跟世子打听过此事,他虽对当地夷人的门道知之甚详,但单就会暗器这一条,亦毫无头绪。 外头一片寂静,傅兰芽却越听越奇怪,既然毫无头绪,何必宣之于众,若细作混在其中,听了此话,岂不咬死了不会承认? 便听平煜又道:“可今晚闯入穆府的这位夷人,好不容易掳了人,却不慎反遭了暗算。想来那针上毒药极为了得,这夷人同伙为了将他从我等手中救出,竟不惜使出了引蛇术,可惜如此霸道的引蛇术,即便是在云南,亦属罕见,亏得穆王府驻守云南多年,对此术多少有所耳闻,如今云南境内,作乱夷民大多归顺,不少邪术亦已销声匿迹,放眼整个云南,如今仅有一个宗派会此邪术,便是镇摩教,此教由大理传来,自北元至今,已有上百年渊源。”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道:“但凡入此教,需得在心口处刺下图腾,平常时看不出端倪,但若以蛇血浇灌,便会显出痕迹——” 此话犹如平静湖面丢入一块巨石,终于掀起了阵阵波澜,众人都相顾骇然。 傅兰芽也跟着愣住,图腾?她想起怀中那本古书,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第17章 她悄悄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去。 诺大一座院落站了不少人,从衣着上看,都是穆府家丁。 可惜因着窗屉的遮挡,最多只能看到这些人的胸腹处,无法看到头面。 她调整视线,转头一看,瞥见廊下亦站着几人。 台阶上那人,身形修长,着飞鱼服,负手而立,一望而知是平煜。 他说完那番辨识教徒图腾的话,便有人捧着一罐黑沉沉的釉壶呈到他和穆承彬面前。 穆承彬启开壶盖,确认一番壶内的东西,点点头道:“照我说的法子给人验身,切记别有漏网之鱼。” 傅兰芽恍悟,壶中之物多半是蛇血。 很快,穆府的护卫及锦衣卫便将众人带下去一一查验。 因蛇血是唯一能辨识镇摩教教徒的法子,转眼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在院中弥漫开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不止男丁,连各屋的婢女们都未落下,依次由府中几位资格老的老嬷嬷带到偏房查验。 然而查验了一轮下来,从在场诸人的反应来看,显然一无所获。 平煜似是有些不耐了,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庭前最前面那排下人面前,踱了两步,转头问穆承彬道:“府中下人全都在此处?” 穆承彬沉吟了片刻,问身旁管事道:“可有落下的?” 那管事弯腰道:“回世子的话,府中下人一个不少,全在此处。” 傅承彬一阵哑默,像是开始怀疑用那法子找出内应是否真的可行。 这时,庭前忽然有位老妇人审慎地开口道:“世子事忙,想是已忘了,容老身斗胆提醒一句,前几日兰姨娘家弟来曲陀办事,因城中客栈着了火,无处落脚,如今也暂居府中。” 说话这妇人立在台阶下,傅兰芽刚好能看见她的模样,觉得面熟,为了看得更真切些,扶着窗栏探身细辨一晌,认出是世子妃身边的嬷嬷。 傅兰芽微讶,她以往虽与穆家来往不多,但几乎每回都能在世子妃身边见到这位嬷嬷,印象算得深刻。 也不知这嬷嬷口中的兰姨娘,是否就是傍晚他们撞见的那位穆承斌的姬妾。 穆承彬像是错愕了一下,再开口说话时,就有些不自在,呵斥那总管道:“既说了阖府人都需查验,为何独漏了兰姨娘的内弟?” 总管似乎很为难,想来刚才穆承彬只说要查验府中下人,并未提到府中客居之人。 见穆承彬脸色不虞,不敢辩解,忙去请那位兰小爷。 不一会,人来了,却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身材高壮,衣饰普通,远远看着,五官不知为何竟有几分阴狠之相,跟傍晚时所见那妩媚少妇并不相似。 进来后,这人在总管的引领下一路走到傅承彬身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