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老本就挂忧秦勇及秦晏殊,听得此话,自然极力附和,一声令下,预备出发。 刚才傅兰芽主仆乘坐的马车已然震裂,李珉情急之下,找来一辆小得多的简陋马车。 林嬷嬷扶了傅兰芽正要上车,忽然巷尾传来一阵疾行的马蹄声。 众人如临大敌,纷纷拔出武器,朝来处看去。 过不一会,就见夜雾中出现十来名男子。 白长老认出一行人中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又惊又喜道:“洪帮主!” 忙率领秦门一众人等下马,恭恭敬敬朝那人迎去。 除了洪帮主,另有一人,二十出头,眉目俊雅,满面风霜。 见到傅兰芽,那人呼吸都滞了片刻,等回过神,忙下了马,大步朝傅兰芽行来。 还未走近,平煜陡然想起前几日画像上所见之人,面色一阴,对李珉和陈尔升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即翻身从马上下来,低喝道:“来者何人,速速止步。” 陆子谦诧异地看二人一眼,不得不停步。 傅兰芽先未认出那人是谁,等那人走近,面色一淡,旋即撇过头,便扶着林嬷嬷的手上车。 陆子谦面色黯了黯,知道若错失这个机会,恐怕连句话都跟她说不上,再顾不得什么了,唤道:“兰芽,我背信弃义,无颜见你,可是我——” 话未说完,傅兰芽沉着脸看一眼林嬷嬷。 林嬷嬷会意,漠然对陆子谦行了个礼,客客气气道:“陆公子,既然说到信义之事,烦请陆公子改改称呼,我家姑娘的闺名可不是随便什么不相干的人都能叫的。” 第60章 陆子谦听得此话,直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脸色都灰败了几分。 他因着跟傅兰芽的亲事,对傅家的人和事再熟悉不过,知道这位林嬷嬷是傅家的老人,极得傅兰芽的倚重。 刚才那话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就罢了,偏偏是林嬷嬷…… 犹记得前年,有一回,他跟随父亲去傅家送节礼,路过花园时,听得墙内有人说话,声音轻柔婉转,说不出的悦耳。心知是她,胸中一热,有意停下细听,身旁的傅延庆却提醒似的轻咳一声。 他转头,正好对上傅延庆似笑非笑的眸子,心中一惊,想起父亲及傅伯伯就在一旁,忙收敛心神往前走。 谁知刚一迈步,便见这位林嬷嬷从花园中走出来,身后领着一群丫鬟,手中捧着花瓶,里头一枝海棠,花瓣上沾了露水,开得正艳。 见着傅伯伯,林嬷嬷领了人上前行礼,笑吟吟道:“小姐说昨夜那场雨来得正好,一夜之间,园子里的海棠全都开了,亲自剪了一枝,让给送到老爷的外书房去。” 傅伯伯脸上顿时绽出温煦的笑意,抚了抚须,故作严肃道:“唔,知道了,送去吧。” 林嬷嬷含笑应了一声,起身,却抬眼朝他看来,打量他一番,脸上笑意更盛,转过身,朝另一条甬道上走了。 那目光里分明透着满意和嘉许,他虽微微回以一笑,心里却大不好意思。 直到在大门口跟傅伯伯和傅延庆告别后,他胸腔里仍涌动着一股暖流。 可刚才林嬷嬷一番话,却宛如钢刀一般,直直插进他胸膛,将他最后的一丝希翼和侥幸都击个粉碎。 是啊,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在她心里,不知将他视作怎样的卑劣小人,怎还能再指望她身边的人高看他一眼。 他嘴唇发白,苦涩地看着傅兰芽,不敢再唤她闺名,只艰难道:“傅小姐,我此次南下,是诚心诚意想来帮你,一为咱们两家多年来的交情,二来,是为了傅伯伯和延庆,” 傅兰芽正自顾自扶着林嬷嬷的手上了车,听到最后一句话,掀帘的动作滞了一下。 陆子谦看得再真切不过,一时忘情,抬步欲追,可傅兰芽不过停留一瞬,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马车前。 眼前两名锦衣卫寸步不让,他无奈之下,扬声欲说话,一道声音却蓦的在耳边响起,“陆公子,请自重。” 这人声音并不大,口吻却远比身旁那两名锦衣卫有震慑力得多,他一凛,转头一看,却见说话之人是名年轻男人,二十出头,高挑俊美,神情却极为阴冷,一双眸子更是如寒星一般,亮得迫人。 他以往跟平煜只打过一两回照面,连话都未说过,并未一眼认出他来,只是出于直觉,觉得此人看自己的目光极为不善,心里掠过一丝怪异之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