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明珠,一路娇养着长大,如今却陷入风雨飘零的境地,颇为不忍罢了。 偏不说他跟傅兰芽的亲事,只拿情谊说事。 又道:“当然,我也听说西平侯府宣府流放三年,不但平夫人吃足了苦头,连侯爷都因不慎被瓦剌俘虏,日夜做苦活,累坏了双膝,如今大部分辰光只能坐于椅上,每到冬日,便会膝痛发作,颇为难熬。想当年侯爷虽不如老侯爷那般威震四方,却也是马背上的常胜将军,到了晚年,反倒落得个行走不便的境地,当真可叹。想来平大人最重孝悌,哪怕我说破了天,为着侯爷和侯夫人,也不肯再插手傅家之事。” 说罢,重重叹气。 ——“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出自张充和给沈从文写的悼词。原文是“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特此标明。后面两句我觉得形容傅延庆很妥帖,就拿来用了。至于前面两句,我觉得很适合芽芽。———————— 第65章 平煜只觉陆子谦的话犹如一道迎面凌厉袭来的利器,瞬间将他这几日包裹起来那层盔甲彻底击溃。 他自欺欺人的心思再也无所遁形, 羞耻和愧疚感如同一层巨大的阴影当头罩下。 周围的事物似乎感应到了他心底的煎熬, 连风声都瞬间静止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他眼前只有陆子谦那双静若古潭的眸子。 良久之后他极力忽略犹如肩上那种沉重耻辱滋味, 讥讽地扯扯嘴角, “陆公子,倘若我没记错,傅冰案发时,令尊身为傅冰多年知交故友, 从未替傅冰上过请命的奏折, 傅冰父子下到诏狱中后,一度染了风寒, 陆家更是连件衣裳都未送过,不知陆公子此时又千里迢迢赶来云南,惺惺作态给谁看?你若真想救傅兰芽, 不如将你知道的趁早说出来, 好过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陆子谦脸色蓦地变得苍白。 平煜嗤笑一声, 不再理他,掉头便走, 心里却一点不觉痛快,他知道,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对傅兰芽的心思,对父母的愧疚便如附骨之蛆,紧紧覆在背上。只要他一日存着对傅兰芽的渴望,便一日无法摆脱那种背叛双亲和家族的羞耻滋味。 傅兰芽窝在房中看书,闻着那久违的书墨香,心中一片清宁,一整日都乐在其中。 期间,听到院外人声走动,似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不知何意,曾出门察看。 就见除了守在门前的李珉和陈尔升,剩下锦衣卫都被许赫召至院外,像是奉召去操练要事。 到了傍晚,连李珉和陈尔升也被召走,而取代他二人的林惟安和许赫则满身汗气,似是刚在外头练了许久的功夫。 她疑惑,笑吟吟地向许林二人打听,那两人却因早前平煜曾交代他们不许跟罪眷搭话,涨红了脸,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都不敢接话。 傅兰芽见他二人不肯上当,无法,只得回房。 坐到榻上,托腮望向院外,见小院中花草葱茏,疏疏朗朗,极为赏心悦目,于结构上,又暗合九星排局,当真花了不少心思,不免对秦门在江湖上的煊赫重新有了认识。 发了晌呆,听外院隐隐传来比划招式时的呼喝声,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昨夜那位能抵抗林之诚琴声的洪帮主,会不会李珉他们突然操练功夫,跟对付林之诚有关? 念头一起,忽然对前路生出极大信心,不论那些人为了什么要捉她去做药引,若是能在这帮江湖人士的相助下将林之诚一举擒住,何愁问不出真相? 可惜平煜一整日未见人影,昨日洪帮主吐露的东西太多,她整理推敲了许久,仍觉有许多地方不通,若是晚上能见平煜一面就好了,至少能跟他讨论几句。 她想了一回,重新坐到桌旁拿了平煜给她的书在看,浑然不觉自己脸上笼着层轻纱般的笑意。 可惜直到深夜,她已将整本《天工开物》读完,仍未见平煜的身影。她有些失落,但很快便想起他们此时身处秦门的私宅中,周围耳目众多,加上平煜忙于对付南星派,事情繁杂,未必能想得起她。 虽如此说,她仍带着一丝希翼,直等到深夜,最后经不住林嬷嬷催促,这才起身去净房沐浴,上床躺下,想了回心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