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却是冷冷一笑:“哪里来的什么骨气?早在我们从北平出发之后,他便已经熬不住了,还想要拜托送饭的士兵来求你。只是我的亲兵向来憎恶白莲教的人,哪里会传达他的话?还是他闹得多了,最后我才知道了。” “啊。”陆长亭倒是不怎么惊讶,“原来也就只能逞一逞嘴上之能了。” 朱棣轻笑一声:“正是。” 陆长亭别的话倒是没多说,因为他不知道洪武帝此时在何处,说了不该说的话便不好了。 倒是朱棣无所顾忌,他推了推陆长亭的背,低声道:“可要去瞧瞧杨清?” “走吧,去瞧瞧。”陆长亭还真有些好奇,那世人皆醉我独醒,一味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杨清,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他们拐过了弯儿,眼前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这时,陆长亭才听朱棣道:“父皇怕是要有一会儿才会过来。” 陆长亭点点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栅栏。 里头正是杨清。 杨清隐约瞥见了一个人影,但他因为过分的饥渴劳累,视线极度的模糊,所以他并未能看清那里站着的是陆长亭。他只隐隐知道,周围的人似乎都很尊敬那中间拱卫着的人。于是杨清跌跌撞撞地扑到了栅栏上:“放我出去!救我,救救我……我是北平的廪生啊!我是秀才啊!你们、你们怎能如此对我?” 陆长亭正要开口说话,却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了:“秀才?”这道声音里暗含着威严,同时还暗含着些许的苍老。 还能有谁? 洪武帝! 陆长亭马上闭紧了嘴。 朱棣转身行礼,陆长亭也紧紧跟随行礼。洪武帝摆了摆手:“老四,长亭不必多礼。”口吻倒是一如既往的慈和。当然,陆长亭若是不知道洪武帝其人何等可怖,他怕是也只会觉得跟前的人只是个慈和的老人。 里头杨清并未听清外面行礼的声音,但他听清了那“老人”问他“是秀才?”,又对旁人说“不必多礼”。这人是有地位的! 杨清当即觉得来了救星,他嘶声叫道:“是,我是秀才!我将来是要做进士的!是那陆长亭,燕王府的陆长亭,他同燕王一起坑害我……” 洪武帝面色怪异地笑了笑:“秀才?陆长亭和燕王坑害你?” 杨清还未听出洪武帝话中不对劲的地方,他继续频频点头:“是、是……就是他们,请大人明察!” 陆长亭干脆闭了嘴,好整以暇地和朱棣站在一处,等着杨清继续说话,哦不,或者应当说是继续作死。 “你可知道我是谁?”洪武帝大约是许久没见过蠢得这样清新、这样脱俗的人了,所以还难得问了杨清这样一句话。 杨清怔怔地问:“谁、谁?” 洪武帝当然不会再亲自开口了,他身边的太监厉声斥责道:“好大胆的秀才!睁开你的狗眼瞧清楚,天子至尊于此处,你竟敢放出这些狂言,污蔑燕王!” 杨清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皇皇皇皇、皇上?”那一刻,慌乱,畏惧,害怕……全部纠结在一处,最后却都消散了,反而涌起了莫大的喜悦。 平常人,谁能见皇上呢?他却见到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机遇吗?他不要什么燕王了,他要……求皇上放了他! 杨清跪地叩头,先晕乎乎地行了个大礼,然后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无辜被燕王捉拿…… “学生是无辜的啊,学生连犯了何错都不知晓……燕王、燕王怎能如此待学生?圣上英明,请圣上还学生一个清白啊!” 陆长亭嘴角微抽,还是没插话。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