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嘻嘻坐到周昭身边,伸手自水中捞了枝荷花出来,取过一把银剪,轻轻剪了起来。 如玉忽而笑问道:“我记得妹妹前几日往瑞王府时,你腕子上一对鎏金包铜嵌宝白玉镯,真真儿的好看,今日怎么只戴着一只?这镯子如今是时兴单着戴,还是双着戴?” 周昭接过话头道:“既然嵌铜而隔,自然是要双着戴才好。” 她顺势低头,见妹妹周燕胳膊上果真只剩了一只,遂问道:“如何不将两只都戴着?” 如玉仍还笑嘻嘻,低头轻轻剪着莲须,就是要看这周燕怎么答话。 那天在瑞王府,如玉腰上莫名出现那只夜明珠挂坠之前,唯有周燕到她身边坐过。夜明珠那东西,白日里瞧着稀松平常,到了暗处却能闪闪发亮。可以想象当日若不是张凤提醒,叫如玉发现自己腰上多了一枚挂坠的话,姑娘们将帘子齐齐拉起来的瞬间,她便要叫那婆子捉赃当场。 再等姑娘们将帘子拉开,一个乡村出身的国公府二少奶奶在宴会上盗人夜明珠,这样的话传出去,不说永国公府诸人会怎样看她,区氏还会不会容她,张君为官的颜面,她为人的颜面,可就全没了。 周燕犹还不知如玉是找准了时机要发作自己,摸了一把腕子道:“我竟是忘带了,一会儿回房去了记着带上即可。” 这话说的,就好像那东西还在似的。 如玉仍还嘻嘻笑着,捧过周燕的腕子,细瞅着看了片刻,舌头轻弹着,啧啧叹道:“妹妹这果真是好东西,我瞧这鎏金包铜的内壁上还有字儿了,让我瞧瞧:青春受谢,白日昭只。这里头竟含着大嫂的名字了。” 周昭亦是一笑,接过话头解释道:“这是一对儿的镯子,是你们大哥前年春天遣人自叶迷离带回来的和田玉,打得玉镯一对儿,一只上面是句《楚辞》,青春受谢,白日昭只。另一只上面,是句《诗经》,彼云倬汉,昭回于田。 这两句,皆暗合着我的名字。我如今双身子手肿的厉害,所以给燕儿带着。” 如玉头点的恰似恍然大悟一般,自怀中掏了枚镯子出来,递给了周昭道:“天下间能工巧匠果真多。我饰物少,前儿张君发了薪俸,我寻思着买些首饰回来,恰好在银楼遇上这样一只镯子,大嫂您瞧瞧,像是不像?” 她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镯子与周昭手中的凑成了对儿,圆圆一双杏眼儿,仍还满浮着和善的笑意,抬头迎上周燕能杀死人的目光。 第61章 画像 周昭拎起如玉递来这只镯子, 转身对着屋外的亮光盯着看了片刻,默默将那只镯子还给如玉,默不作声,任凭蔡香晚与如玉两个天南海北的聊着。直待她们傍晚时辞别, 丫头们关起了院门,才压着声音问周燕:“另外那只镯子, 那儿去了?” 周燕从方才如玉拿那只镯子的时候,就知道如玉是要算瑞王府的总账了。 她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姐姐,那日在瑞王府, 我略饮了几杯,只怕不知是谁家的婆子趁我头晕撸了去, 送到了当铺里,恰叫二房那爱捞便宜的乡货捡了个漏儿。我因怕你责罚,才迟迟未敢开口。妹妹我便是再不开眼, 也不至于拿您最珍贵的东西当了换钱花吧?” 周昭压抑着怒气,不停抚着肚子:“如玉是我们国公府二房的少奶奶,二少爷的正头夫人, 你这称法叫外人听去, 人家不笑你无礼数, 只会笑我们周府无家教, 笑我这个做长姐的不知道管教妹妹!” 她果真是生气了, 气的唇围一圈青气,自己呼吸急促,腹中的孩子也猛的跳腾起来, 周昭猛得站了起来,喘着粗气道:“昨天如玉就曾跟我说过,当天在瑞王府,姜璃珠的婆子诬赖人偷了姜璃珠的夜明珠,差点跟人撕打起来。那把戏如玉或者不知道,你与姜璃珠几个,用这样的手段欺负看不顺眼的姑娘们,欺负过多少回了,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 周燕见周昭两腿都打着颤,跪到地上摇着她的腿道:“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周昭叫她晃得几晃,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到了地上。因是姐妹两生了口角,一院的丫头婆子们也不敢进来,周昭气的走来走去,指着周燕骂道:“亏得如玉涵养好,将这镯子送给了我,只是私底下叫我提醒你而已。徜若她于我婆婆面前把这镯子拿出来,这永国府的人都会以为我周雨棠日子过不下去了要当丈夫亲自送的镯子! 你叫我以后还怎么在永国府做这个世子夫人?” 周燕哀哀哭个不住,连连叫道:“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你饶我这一回。” 周昭终究忍功好,唤进来两个陪嫁来的婆子,吩咐道:“今夜就将咱们三姑娘的行礼收拾好了,吩咐外院套辆车,你们亲自陪着,给我将她送回去。” * 要说起那镯子能到如玉手中,却还是那王婆的功劳。 当日在瑞王府,张君猴急猴急拉走了如玉,这王婆却被留在瑞王府中,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