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日她果真嫌你出身,闹妖蛾子想赶你走,你要早早儿的通知我,我来替你做主。要知道,虽见面不多,可我由心爱你这性子,爱你这模样儿,与我的小钦泽一样,由心的爱着你,欢喜你做我的孙媳妇。” 日头还未落,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如玉不知该如何感谢这老太太,虽说闹了一整日,心里却是暖暖的。 天下间所有的情意,皆是从爱而发。回首到陈家村的那些年,陈安实爱她,安康爱她,一家子的人都爱她,所以那怕日子过的苦累,她的心却舒畅,安然自在。为何,概因生活中有爱,在廉薄的生活中,她无时无刻不被爱包围着。 但张君显然是不爱她的,当然,在离开陈家村的时候,她也没有要求过他必得要爱她。想到这里,如玉又是一声无奈苦笑,如今不必下田劳作就可衣食无忧,丈夫不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拿个亡辽公主的身份,还换得一间体面高尚的店铺可收银钱。 所谓饱暖思淫/欲,吃穿不愁还想贪点爱恋,大概就是她目前的心境了。 中秋祭月,大户人家自然与农家小户不同。祭台设在宗祠院中,在露天,东墙角下置一祭台,贴着水墨绘成的月神像,为一轮明月之中置莲台,台上端坐女菩萨。因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这时候一府的男子们并不出来,直到贺氏领着一群小辈们祭完了月,到长青苑落了座,他们才陆续而至。 隔壁府张享是老二,未能承爵,如今也只在六部做着个默默无闻的五品官。他虽不是长子,但因成亲早,儿子生的早,所以大儿子张虎,才是当年贺氏膝下的大孙子。张虎如今亦在军中,在夏州作统兵,他早成了亲,妻子胡氏今年都二十六了。 胡氏身高,体胖,如玉见了也要叫声大嫂的。 今夜蔡香晚托病,周昭又是双身子不见客,伺候与安排席面自然就是她俩的事情。大姑娘张宁带着姜璃珠与周燕先入席,不一会儿老太君贺氏也入了座,杨氏也成了婆婆,不必再伺候婆婆,便坐到了她下首。 一群姑娘们正自嬉闹着,屏风外那一桌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张登和张享两个一落坐,里面姑娘们也就不敢吵了,静静悄悄,鸦雀无声。 老太君贺氏只待丫头斟满了酒,便挥手道:“将中间那屏风撤了。儿子孙子皆是我生的,八月十五团团圆圆吃顿饭,隔着个屏风作甚?” 那隔屏风的规矩,自然是区氏才有的。贺氏出身不高,在丈夫面前一生要强,最不喜《女诫》、《女训》上面那些规范言行的书。区氏以其的刚强与暴性,对于《女诫》和《女训》的倒背如流,治住了大大咧咧的婆婆贺氏,将她生生逼到了二房,直到今天区氏病了,婆婆贺氏才敢自在一回。 屏风哗啦啦一撤开,对着一桌的男子们,姑娘们越发的不自在了。菜渐渐摆上来,小香葱清炒的梭子蟹,清汤羊肉、红烧黄鱼,子姜焖鸭,满满当当摆得一桌。贺氏带着大家饮过一杯,见大儿子上来敬酒,忙令丫头替他斟酒。 如玉趁着大家轮番敬酒的功夫,转到窗边背身喝了口茶,便见区氏扶着个丫头,自大门上走了进来。因为儿孙们的轮番敬酒,贺氏脸上带了喜色,再她自来爱说些俏皮话儿,刚惹的满堂吃吃笑着,马着张脸的区氏一进门,所有人的笑声都没了。 姜璃珠是客,本坐在贺氏身侧,见区氏来了,立即起身让坐,自己则退到了她身边。她与周燕两个,下午都格外打扮过,此时对灯照影,果真人比花娇。 张登和张享两个既敬过了酒,自然也不稀罕吃那席面,起身便要托辞。张登走的时候带走了张诚,想必是与邓姨娘三个一起到那小院里过中秋去了。张仕应付了两句,也趁着区氏不注意溜了。 张君自来不会应付这种场合,恍然醒悟过来一桌子就剩了他一个,想打个掩护都无人来护,起身也准备要溜,便听区氏叫道:“钦泽过来,替我喝杯酒!” 周燕自然而然的,起身让出了位置,坐到了张凤身边。姜璃珠身边那空位,叫高高垂下来的宫灯照的温黄暖亮。张君站了起来,忽而发觉一屋子的男人都走光了,就只剩自己一人。他越发觉得局促,转身去看如玉,如玉是儿媳妇,与二房的大嫂胡氏两个本是并肩站着,这时候仍还温温笑着,也在望他。 张君走过去,在一屋子妇人姑娘们的注视之下,并不落坐,低声道:“母亲,儿子已经成了亲,在座还有未嫁的姑娘们,在此吃酒有些于礼不合。况且皇上吩咐儿子所写的折子,儿子还未写完,就不陪母亲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