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瑜抱着女儿过来看许久不见的太上皇,对于赢准的父皇,她很陌生, 未嫁赢准前也不过是远远见过,印象中是个威严肃穆不苟言笑君王与赢准相差无几, 但举止却比赢准更为温润些,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对这位太上皇都是评价颇高,即便日后写入史书后世撰评也应是一代明君。 浅瑜嫁了赢准后相比从前甚少再见过这位太上皇,如今一见却发现那本来挺拔的人竟变得如此消瘦,风光不在, 对比起正值风华的褚太后,太上皇就像迟暮的老人。 太医历寻问了诊面色黯淡的离开。 侍奉的公公将太上皇挽起的衣袖放下,恭恭敬敬的退到一侧。 太上皇起身看着儿子选中的这个儿媳,他对她不满意的,但已经退位岂能在众臣面前给儿子难堪, 他一生在后悔中度过,不想再做错事了,这个儿媳他在她幼时便见过,文文静静适合他二子,奈何二子向来不喜任人摆布, 这婚事只能指给那陆家小子,兜兜转转,又嫁给了二子,咳嗽声不断, 太上皇看向浅瑜怀里白白净净的女婴,沙哑开口:“她可取了名讳?” 浅瑜点了点头,“是儿臣起的,单字羽。” 太上皇靠在床榻侧,沉吟半晌才道:“万古云霄难得一羽,倒是个好名字。”皇家喜欢男儿子嗣,第一胎虽不是个男孩,但好字落笔便是一女,女孩也好。“将她抱过来给我瞧瞧。” 浅瑜有些为难的看着扒在自己身上连头头不肯抬起的女儿,“她胆子有点小,平日宫人弄些个声响也要吓的不敢哭。父皇不要怪罪。” 太上皇拿着帕子掩唇的手一僵,有些诧异,随即一笑,“旁的丫头被吓定要放声大哭,她被吓到却不敢哭,倒是个怪丫头。” 浅瑜嘴上说着手上将女儿交给嬷嬷,嬷嬷小心的将小公主抱到太上皇跟前。 水灵灵的眼眸霎时间充盈水润,睁的圆溜溜的眼睛不眨一下,忍着那眼泪落下,小嘴一抿就是不吭一声。 太上皇大笑称奇,“这胆子不似她父皇这犟脾气倒是像足了她父皇。”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伸向羽儿的手又缩了回去,“快抱给她娘吧,要把丫头憋坏了。” 门外,太医走向端坐着的赢准,“太上皇病及心肺,恐怕时日无多。” 赢准点了点头,而后听到房内传来父皇低低的笑声,静坐良久。 门声响动,浅瑜抱着女儿出来便看到一脸沉闷坐在椅子上的赢准,两人成亲多时,她岂能不知他为何这般,赢准见妻女出来起身上前揽着浅瑜的腰落下一吻。 浅瑜攥着他的衣襟,咬了咬唇,“你少年征战沙场,他信你能力,你不要多想……”赢准向来强势,昨晚赢冽被放走即便不说心里定然气闷,太上皇为了救下赢冽不惜用自己做饵,赢准不表现但此时定然有些不是滋味。 赢准淡笑,比起父皇放赢冽离开,他更在意的却是那本气势凛然的人落得如此老态,“我知道,我去看看他。”话罢,摸了摸昏昏欲睡的女儿,吻了吻浅瑜迈进门内。 赢准坐在雕纹椅上,室内的两人都不曾开口打破寂静。 良久,太上皇闭上眼眸,“我儿卓绝,他不是你的对手,无论何时,留他一命吧,就当……就当应父皇最后的遗愿。”御医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自己知道时日无几,自己的身体日渐被疼痛蚕食已经熄灭了他生存的念想。 赢准看着层层叠叠纱幔下的人影第一次觉得他不再是那不近人的帝王,而是一个父亲,但这来之不易的父爱对的是旁人。 赢准不擅表达,一丁点的耐心都给了浅瑜,他很小便离开父母从零开始,对于父皇有的只是高位之上的轮廓,他曾想像他一样做个冷静的帝王,不过他遇到了他的宝儿。 赢准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太上皇复而睁开眼眸,咳嗽开口:“我儿记得帝王切莫有情爱。” 赢准足下一顿,看着镂空的雕花窗楣外抱着女儿向寝宫门走去的浅瑜,“我先是她的夫,而后才是大尧的帝王,我只放过他这一回,下次再见定不会留情,你若还想保他护他便努力的活吧。” 门被推开,室内再无响动。 太上皇怔怔的看着床幔,他的儿有多自信多骄傲,他信他能驾驭一切,所以有底气对他这样说。晦涩的阖上眼眸,是他无能了,是他优柔寡断了,既不能做到绝情绝义,又不能做到情深义重。 次日。 朝堂肃穆,比往日更加凝重几分,身着麟甲的周扬进入大殿,与朝臣一同拜礼,周扬一直驻守沧州,沧州马匹充沛,多年来掌管马匹规划,虽是有实权的将领,但因为麾下兵马都是先前周国人向来被朝堂忌惮,所以甚少参战。 将文书呈上,周扬退到武将之列。 赢准看着呈上来的文书,兵马人数和兵器清点确实与他所知一般无二,但周扬存的却是避重就轻的心,绝口不提北边虎符的归属,将文书随手放在一侧,赢准淡淡开口:“如今盛将军盛少将军恐怕难接虎符,不如由李将军暂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