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害得他的女儿落到了那般田地的天池,君复容并不是不怨恨的,乐白甚至怀疑,这次仙界的内战,就是君复容挑起的。说起来,他似乎听邓乐池说过一句,那句与他有关的预言,是君复容给出的?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还真是重大。 当然,乐白也知道,这都只是他的猜想而已,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而且那时候,他对君复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对方那么做也无可厚非。 又花了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不小的信息量,乐白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看向君复容:“既然天池消失了,那我……”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害怕自己得到否定的回答。 “你刚刚也应该感觉到了不是吗?”君复容坐正了身体,朝乐白微微地笑了笑,乐白睁大了眼睛,嘴巴开合了几次,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原本我并不能确定这对你究竟有没有效,可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想必你身上的能力和我们所拥有的,同样来自天池。”君复容肯定了乐白的猜想。和君复容对视了一会儿,乐白猛地跳了起来,埋头就往外冲,刚刚那浑身脱力地坐在椅子上的人,好像不是他似的。 ——这是他现在唯一在意的事情了。 “等等,外面有……”君复容的话还没有说完,乐白就不见了踪影,他也只能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神色。 君复容和乐白确实是被软禁了的,即便肉眼看不出来,可那周遭都被设下了迷阵,若是没有人带领,别说是乐白了,就是君复容也出不去——当然,这指的是伤重实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君复容。乐白一头扎进了迷阵之中,没走两步就找不到方向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乐白皱着眉头,放缓了脚步往前走着,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这个迷阵的存在。不过,要是让他再选一次,他估计还是会啥都不管地冲出来,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安安稳稳地待在屋子里,等着别人来带他出去。 在迷雾之中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乐白的眼前隐隐约约地出现了点东西,仿佛周身的雾气一下子都退去了一般,周遭的景物都清晰可见。 那是一座山,很高,怪石嶙峋的,盘山而建的公路一圈圈地向上,如精雕细琢的花纹。一辆没有多少特色的黑色皮卡在路上缓缓地前行着,一点点地向上。 乐白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忽地,他眼前的场景就变了,车内的景象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驾驶座上穿着常服的男人,副驾驶座上戴着眼镜的女人,以及后座上正低着头玩手机的……他自己。 被层层的锁链所缠绕的匣子被打开了一道口,瞬间,那被盖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泥土的记忆,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这种地方最容易出事了,你悠着点开啊!”有些紧张地看着路边那有些破损的护栏,难得地化了妆的女人叮嘱道,“我前两天还听说这里发生事故了呢!” “行了行了,就你啰嗦。”冲着自己的妻子翻了个白眼,男人却听话地降低了速度。 而后,就是刺眼的车灯,粗粝的刹车声,以及——下落的失重感。 那真的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在尖叫声中落地,然后死去。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树干穿透了男人的脖颈,将他本该无力地耷拉着的脑袋硬是撑了起来,而他身边的女人,则满脸的玻璃碎片,连原先的容貌都看不分明。 明明是这样惨烈的场景,乐白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只是在那个趴在后座上的人身边蹲下身,用不含意思情绪的声音开口:“喂,起来。” 然后,那个人就真的起来了。 时间倒退一分钟,再退一分钟……乐白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是第几次刺穿了自己的喉管,以至于连面前父母那惊恐的表情,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仿佛是那场火灾的再现,整个世界都在逼着他做出选择——你活着,或者他们死去。 ——为什么非得是他?为什么非要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从被挤压变形的车窗内钻出,乐白踉跄着走到护栏边。他回过头,看着前排两个人死去的惨状,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没有再去尝试拯救自己的父母,只是一次一次自虐似的从悬崖上往下跳。他只是……想死而已。可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最为简单不过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却如登天一般艰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