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裕王府做奴婢,早就不知道叫爹卖去哪个地主家做小妾了。是,你对李家是有恩,可你也想想李家这么多年来替你做了什么!你嫁给朱家不假,可你身上流的到底是李家的血。怎么,一朝成了凤凰就不认人了?要将咱们这些不富贵的穷亲戚都给撇去一旁,撒手不管了?” 她抱着胳膊冷笑,“爹在天有灵,见着你这模样,怕不是得气得活过来。” 李太后被气得双唇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指着武清伯夫人,慢慢地抖着身子站起来。 “哟,被我说的没话说了吧?踩中你的痛脚了吧?人活一世,谁还能没点错处?武清伯府有钱,花几个钱办个宴怎么啦?又不是勒紧裤腰带,打肿脸充胖子。你自己想要做脸,假节俭不要紧,别拖着咱们大家伙儿一起下水啊,要遭报应的你知道不知道。” “来人!来人!”李太后气得拔下头上的金钗就往武清伯夫人身上丢。 都人匆匆忙忙地过来,搀住李太后。李太后气得直发抖,指着武清伯夫人,“把她,把她给我轰出去!以后再不许她入宫来!” 武清伯夫人冷哼一声,“你当我愿意来?日后就是请我都不来!稀罕。”说罢,“呸”地一声吐在地上,径自离开。 田夫人等武清伯夫人离开之后,才敢入殿。她见李太后气得着实不轻,赶忙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取了个小瓷瓶来,倒出两粒来给李太后合水服下,又拼命地摸着她的胸口顺气。 “娘娘,娘娘,太医先前就说了,您现在可不能置气。同那种浑人没什么可气的。” 李太后服了药,情绪平静了许多。她粗喘了几口气,挥挥手,示意都人们都退下。 华灯初上,慈宁宫的主殿内还不曾点灯。 李太后不让人进去。她独自一人呆在里面已经很久了。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很快又驱赶走了一丝日光,成了彻底的夜晚。殿外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都人们都守在原处一动不动的。 好似无人的宫殿一般。 殿中的李太后独坐在上首,自武清伯夫人走后,她就没动过了。她闭了闭眼,用衣袖擦干脸颊上的两行泪痕。 刚擦干,眼泪就又落下。 李太后觉得衣襟有些凉飕飕的,伸手一摸,发现竟是叫眼泪给浸湿了。她站起身,想去里殿换身衣服,却忘了自己眼前的黑暗不仅仅是因为天黑,更是因为她的眼疾。方站起来,就跌了一跤。 桌椅被撞得七倒八歪。 李太后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挥开赶来的宫人们的搀扶。 “哀家自己来!”她摸索着青砖地,慢慢儿地一点点起身。 都人们围在四周,手都虚虚张开着,生怕慈圣太后再出个好歹——方才那一跤不知道有没有摔坏了。 李太后凭着记忆,朝里殿走去。她两只手在前面探着路,脚小心翼翼地往前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 “哐当”一声,架子上的花瓶被碰倒在地,摔了个粉碎。 都人赶紧过去,将瓷碎片捡起来,生怕让李太后踩着了。她脚上穿的软鞋,要是踩到锋利的碎瓷极易受伤。 李太后没看到她们的动作,也没顾及到这一点。她继续往前殿走,一脚踩在都人的手上。都人轻轻的呼痛声惹怒了她,狠狠地在手上又碾了几下,“叫什么!” 都人红着眼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死咬着下唇让自己别再出声,被踩住的手钻心地疼。 李太后又碾了一下,伸脚过去将人踢翻。 这一脚正好踹在都人的脑门上,她往后一倒,撞在柱子上,就此人事不省。 无人敢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