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朱翊钧的衣服,怯生生地问:“父皇,皇儿有一事不明,可以问问先生吗?” 朱翊钧醒过神来,点点头,“问吧。”他憋住打哈欠的那股子气,眨巴几下眼睛,把沁上来的那点眼泪都给眨没了。 有了父皇的肯定,朱常汐就大着胆子问了,“天下灾荒,乃是荒芜田地,与牲畜无碍。为何要说惠帝‘何不食肉糜’是错的呢?”他发现朱翊钧回身望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不可思议,声音也越来越小,“皇儿觉得……惠帝并未说错。” 百官哗然。 朱翊钧先前只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怎么聪明,但没想到能不开窍到这种地步。他抹了一把脸,给申时行使了个眼色,让他将朝臣安抚下来。自己在心里不断地说着孩子还小,得教,耐心地解释给朱常汐听,“牲畜的肉难得,谷物却是极好种活的,两者银钱也不一样。一亩地在江南,一年或能收两次麦米,三次麦米。但一亩地一年的收成,却不一定能养的了一头牲畜。汐儿当知,耕牛价之贵,依大明律,私自杀耕牛,是犯了法的。” 朱常汐又问:“既然耕牛价高,为何不多养耕牛而少种麦米呢?” “因为田赋乃国库税收之根本。若麦米种少了,田赋也就少了。”朱翊钧抹了把脸,按捺住想要发火的心情。朱常溆比他还小的时候,就开始对税收感兴趣了,甚至到了后面,能自己翻书能举一反三。两相一对比,朱翊钧心里失望到不可言说。 “那将少了的那部分田赋加到耕牛上不就行了?”朱常汐很高兴自己找到了一个好方法,“牲畜原就价高,养多了之后,岂不是就能收到更多的税赋了?父皇,汐儿觉得这个方法很好。” 朱翊钧现在只想把这个儿子塞回到王喜姐的肚子里重新再生一次,“嗯,这个事儿,等会儿父皇再同你仔细说说。现在就先散了,你回坤宁宫去吧。” 朱常汐不疑有他,乐滋滋地同诸位先生告了别,拜别了父皇,让小太监带着回去后宫。 皇太子走了,天子和朝臣还在。大家谁都没说话。 申时行想起当日太庙前,进退有度,言谈犀利的朱常溆,叹了一口气,第一个起来,“恭送陛下。” 朱翊钧被朱常汐给搅得心情不大好,挥挥手,没说什么就走了。 大学士们回到内阁,许国在屋子里处理了一会儿政务,就出来倒茶。倒完后,就捧着茶,晃晃悠悠地走进申时行的屋子。 申时行没在办公,他两眼放空地坐在位置上,整个人都瘫着。 “汝墨。”许国在申时行的对面坐下,“我记得陛下小的时候,好像并不是这个样子。” 申时行苦笑,“陛下冲龄即位,方登大顶,就撞上穆宗太妃偷取金瓶出宫被发现的事。陛下当时并未责怪太妃,只说金瓶乃帝赐不可出宫,太妃家贫,赐百金以解燃煤之急。” 许国静默了半晌,“陛下身子不算好,若一朝……我怕是得在那一位登顶前,先走一步。”他望着申时行,“汝墨呢。” 申时行摇摇头,并不作答。 朱翊钧回到乾清宫,就发现一直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的郑梦境坐起来了。他欣喜地走上去,“小梦,你醒了?!” 郑梦境转过脸,“奴家久居乾清宫,大为不妥,恳请陛下恩准,返还翊坤宫。” 朱翊钧被她脸上木然的表情震到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小梦第一次用这样冷冰冰的表情和冷冰冰的语气对自己说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