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旁人不同的打扮,越发显得那个年轻人与众不同。坐实了史宾心中的猜想。 年轻人在奴隶搬来的杌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史宾,“看样子,你是他们的头儿?写封信,让你家里人寄些银子来,钱到手了,就放人。” 史宾扫了一眼那人,垂目道:“我没有家里人。” “孤儿?”年轻人有些诧异。一个孤儿竟能置办下这么多的钱财?他早就看出史宾是头一次行海商,否则不会走与旁人不同的路而被劫。能拿出这么多钱行商,恐怕他在陆地上有更多的钱。 年轻人的眼里起了贪婪,心中对史宾与自己相同身世的怜悯一闪而过。他轻笑着,朝那些拼命擦洗甲板的努力扬了扬下巴,“要么,让人送钱过来。要么,就和他们一样。” 史宾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不言自明。 “如果两个都不选。”他从腰间拔出根鞭子在手里把玩,“那就只能不好意思,请你去海里游一游了。近来失事的海船少,海中之鱼腹内饥饿得很。想来公子定有菩萨心肠,愿意以身相侍。” 周围的海贼们慢慢靠近史宾和船工们,好些个脸上都带了疤,再露出狞笑,竟吓得几个船工出了尿,当下就晕了过去。 “想的如何了?”年轻人从杌子上起来,用鞭子拨开人群,走到史宾的面前,蹲下身来。 史宾动了动嘴,发觉脸上有些不对,但双手被缚,没有任何的办法。 年轻人的眼睛尖,用手捏着史宾的下巴将他脸转过来。“我说呢。”他笑着伸手,将史宾脸上贴着的假胡子给撕了。不顾史宾越来越白的脸色,伸手往下一摸,“原来竟是个太监。” 身份被揭穿,史宾的脸色极不好看。 听说被绑着的人是太监,船上的海贼们登时群情激愤起来。 “就算有钱送来,这人也该杀了!”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俺家里人就是叫皇帝老儿给逼死的!” “该杀!该杀!若不是什么狗屁天子授意官府逼交税赋,我岂会背井离乡,飘亡海上。” 缺了口的刀剑乒乒乓乓地敲击着,每一声都好像是史宾的催命符。 年轻人一改方才的闲适,拉起史宾的衣襟,凑近他。“你可知道我是谁?”年轻人冷笑,“万历四年,奸贼吴慕康受狗皇帝的旨意,与佛郎机人联手,于吕宋海境杀我父林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是老天想留你,我也留不得你。” 史宾心中愕然,此人竟是林凤后人?! 年轻人站起身,想看蝼蚁一般俯视着史宾,冷声道:“将这些人统统捆起来,给我一个一个地推下船去!”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史宾被推搡着起来,捆在桅杆上的绳子被松开,手上的绳子却被加固了。 “且慢。”史宾扬声道,“落入你手,要杀我,绝无二话,但还请让我做个明白鬼。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林凤儿。”年轻人冷笑,“林凤之子,便是我。” 史宾淡淡道:“林凤儿?好个姑娘家的名字。”身后的海贼将他退了个趔趄,“狗皇帝的走狗,也敢嘲笑我们?!” 林凤儿却脸色一变,“把他给我带进来。”说罢,走回船舱。 海贼们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何故。但既然是头目开口,自然要把人给送进去。 保不齐,是他们那喜好男风的首领看中了细皮嫩肉的史宾,一下子有些舍不得下杀手了呢。 海贼们脸上笑得暧昧,将史宾推进了船舱中。长得好果真划算。 船舱内,二人默默对视着。没等史宾开口,林凤儿就一个耳光甩上他的脸。常年在海上为贼的他力气比陆上许多男儿还要大上几分,史宾挨了打的侧脸,登时就肿的老高。 吐出嘴里的一口血水,史宾舔了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