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梦境总算笑了出来,“只你别嫌母妃闷就行。”仔细想想,自打重生来,自己过去许多喜欢的东西都给丢了。往日最爱读的《西厢记》在柜上蒙了尘,不过朱翊钧也没空再听她婉转莺喉唱曲儿。 “不会。”朱常溆歪在母亲的怀里,枕着她的腿,看着她,“对溆儿来讲,母妃永远都不闷。” 郑梦境俯身亲了亲他。忽地又想起这几日一直车轱辘的火器来。她本还不太挂在心头,但见儿子和天子都非常在意,也不免关心起来。“溆儿,火器真有那般好?”见朱常溆点头,便笑道,“你既说好,那母妃定要说服你父皇仿制。” 朱常溆转了个身,把脸闷在母亲的腹上,许久,才瓮声瓮气地道:“如果有了火器,指不定史公公就不会叫海寇劫了去。” 母子二人默然。 郑梦境轻轻拍着儿子,脑子里不住地想,此时的史宾究竟在做些什么,他到底活没活下来? “若史公公果真命丧海寇。母妃想要拿些银钱去犒赏他在宫外的家人,溆儿你说好不好?” 朱常溆叫她拍抚地有些昏昏欲睡,嘟囔地回道:“好,回头我也从自己个儿的私房里拿些银子出来,母妃一并送去。” “嗯。”郑梦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希望史宾能够吉人天相,安全回来。 被京中人挂念的史宾,此时正和林凤儿站在甲板上。确切地说,是站在甲板上的史宾抬头望着爬上桅杆的林凤儿。 海风呼啸着刮过林凤儿的脸,粗棉布打在身上,一下下,竟也有些疼。她的脸上不再有恣意,而是满满的担心与凝重。 他们在海上已经行了好几日,透过林凤儿与手下的对话,史宾推测大概快到了他们的老巢。因林凤儿还是对他不放心,将人整日关在自己屋子里,所以史宾并不能看到海上是什么情形。但他想来,海上还是有诸多不为人知的岛屿,想要寻一处无人烟的落脚,当不是什么大事。 今晨,林凤儿还睡着,门就被“怦怦”敲得震天响。 “大当家!大当家!你快起来!出事儿了!” 林凤儿不满地披上了外衣,一时来不及贴胡子,只得拿外衣盖住了大半个自己。将门打开,口气不善,“何事?”自她横行于海,鲜少撞上有什么能称为“大事”的。 来报信的是那日在门口听壁角的半大小子,他指着东南的方向,“咱们家起了黑烟!” 林凤儿登时睡意全无,将门重重关上,飞快地给自己装扮。草草看一眼碎了一个角的镜子,确定妥当了之后,就将门重新打开,与门口守着的人擦肩而过,像个猴子一样地蹭蹭爬上桅杆眺望。 因门没关,被绑着手的史宾施施然地从里头走出来。那小子瞪了他一眼,“你出来做什么?进去!” 史宾看了他一眼,“凑凑热闹。看看是什么大事,会不会要我的命。” 小子五指并拢,作手刀状,“你要是不进去,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要了你命!” 史宾语出惊人,“你竟敢对你们大当家的面首下手?”小子愣在原地,琢磨着“面首”是什么意思。一晃神,史宾就走到了桅杆底下。 林凤儿在桅杆上看了许久才下来。她面色很不好,“全速前进,赶紧回去。家里出事了。” 方永丰问道:“那后头那条船呢?还要不要了?”有一个累赘在,总归快不起来。 林凤儿飞快地看了眼史宾,想了一会儿,“留着。”说罢将史宾往船舱那处一推,“进去里头,别出来。” 方永丰一直瞪着史宾,直到他人消失在舱房里头。“大当家,会不会是这小子趁咱们不注意,偷偷报的信?” 林凤儿摇摇头,“我都将他的手给绑起来了,怎么捎的信?何况那个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