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是三党之首,朝中多少人听他的?只要父皇敢查,立刻就会引起他们的上疏,到时候将阁中几位阁老全都拉下了水,朝中又会重现空转内耗之局。” 更要紧的是,一旦王家屏、沈鲤陷于弹劾之中,天家在朝中就再无人可用。到时候,凭什么对沈一贯下手? 郑梦境死死咬着唇,“这事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无妨。”朱常溆却抱着几分希望,“先前多难的事儿,我们不都走过来了吗?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郑梦境叹道:“外朝的事,我帮不上忙。这宫里头,若有我能做的,你只管开口便是了。” 朱常溆一笑,“确有母后能做的。” “哦?说来听听。” 朱常溆搓动着指头,“虽说宫人,尤其是司礼监的太监,名义上都是由父皇督管。可母后身为中宫,却是实际的掌管者。母后,能不能想法子,将马堂在宫里的同党都给……”他五指合拢,比作手刀,快速地往下劈去。 “你的意思是……不让陛下出面,却由我出头,好让外人觉着,是马堂自己个儿犯到了我手里头?”郑梦境略一想,就知道儿子的意思。 马堂自然知道自己获罪的缘由,可旁人却不一定。总得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将这人按死在宫里头。 “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处置。”郑梦境长出一口气,“也就这些琐事,我能帮着你。” 朱常溆却笑,“可往往啊,便是这些小人,最终坏了大事。母后若能做成,可是大功一件。” “什么功不功的。”郑梦境摆摆手,“我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哪里担得起这些虚名。” “母后错了。”朱常溆正色道,“男子与女子本就阴阳调和,相辅相成。古有花木兰、梁红玉,今有石砫的秦良玉,都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哪点比男儿差了?母后上不得战场,却能在这不见硝烟之地运筹帷幄,亦是良将。” 郑梦境笑了,眼角的皱纹像被刻刀一刀刀刻在上头,“什么时候学来的这些?” “本就该如此。”朱常溆叹道,“若是当年我没小瞧了女子,将周后的话抛之脑后,哪里能落得那般田地。” 郑梦境淡淡道:“过去的,就莫要再提了。现下正是弥补的机会,不是吗?” “是。”朱常溆拢了拢衣服,“屋子里的冰放的有些多了,母后仔细腿脚又犯疼。我就先回慈庆宫去了。” 郑梦境点头,起身相送,“去吧,太子妃定还在等你一道用膳呢。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也是成家的人了,往后啊,可别让太子妃替你担心。看你这次出去,她膝盖都磕成什么样了,骨头都突出来一块,我看着都心疼,何况她的亲生父母呢。” “我心里有数。”朱常溆边往外走,边道,“等会儿父皇兴许会过来。哎,对了,明天治儿就回来了吧?” 郑梦境将他送上肩舆,“可不是吗,一直等着他,总算能见着了。回去路上小心些哈,别贪凉,冻着了。” 朱常溆点点头,示意请轿长可以走了。 回到慈庆宫的时候,陈矩正好在。他是奉了朱翊钧的旨意,过来给慈庆宫加菜的。今日天子虽心情不好,却到底惦记着孩子。 “秉笔来了。”朱常溆在胡冬芸的服侍下,把身上的外袍给脱了,“有劳公公跑这一趟。” 陈矩弯腰施礼,“是奴才的本分。” 朱常溆在他告辞的时候,出声道:“我送一送公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