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尽然。”朱华温大笑,“太|祖最恨商贾,似我这等,怕是头一个就要逐出门的。” 朱常溆知道自己猜对了,“可现在并非太|祖之时。”他毫无怯弱地直视着朱华温,努力让自己不被对方的气势给压下去,“现下只缺人,不缺钱。” 朱华温沉吟,“那密州那边儿的衙门,又怎么说?板桥能行?” “却是不在板桥。”朱常溆先前还以为朱华温是在试探自己,故意装作没去过密州,现在是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还真没去过。“板桥近海,不过六十里。但好处,不能全叫板桥给夺了。” 而且板桥也太小了,自洪武就被废弃的港口至今,一下子无法承担太多。朱常溆想的是,在板桥附近,或是再远一些也无妨,尽量往北边儿靠。这样方建好的船,就能更快地抵达辽东。 朱常溆走至桌边,举起茶壶,从低至高拉长了出水的那一条线,将倒好的茶递给朱华温。“没有好处都叫一人占尽的道理。” 朱华温眯眼,看了朱常溆良久,才将茶接过。“说的在理。” 朱华彬在一旁抱着手,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此时不便自己插嘴,还是知道的。 朱常溆见他接了自己的茶,便知朱华温这是应下了这事儿,心口一松。一桩大事且算是定下了。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朱华温压低了声音,“密州那儿的人手可够?造船坊没有大量的匠人,可不足够支撑起来。倒是不求衙门开个后门,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万幸了。” 朱常溆弯了嘴角,“如何同衙门打交道,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这,本就是机密之事,非是皇商。否则何不寻内监去。” “谁知道呢,天子心里的道道可比我多。”朱华温撇嘴,“谁晓得会不会是先前的税监闹得太过,不敢了呢。” 朱华彬要被这发小的口无遮拦给打败了,在一旁不断地咽着口水,求老天爷能开开眼,最好赶紧叫这人给哑了。 朱常溆并未计较,只道:“你心中有数就好。”想了想,还是安了朱华温的心,“山东不缺人,不过匠人就不一定了。若你能有本事从江浙的造船坊挖了人来,也无不可。” 工匠乃是贱籍,祖祖辈辈都打了这个烙印。就好像那些屯兵一样,都为世袭。只武将好歹能算是个有品级的,同这等贱籍的不好比。是以匠人有了机会,就想赶紧脱了这籍身。 “没有也罢,有钱能使鬼推磨。饭都吃不饱了,还管这许多。”朱华温揉搓了下鼻子,“熟手还是要的,我也是头一回接触这造船坊,许多事儿并不懂,且要寻个老师傅从头学起才好。” 朱常溆浅笑,“事儿交给了你,你想怎么做,都依着你。我只一条,若是不成,提头来见。”见朱华温瞳孔缩小,犹嫌不够的加了一句,“累及家人。” 这是朱华温自二人相见后,头一回露出这样凝重的神色来。他深呼几口气,快步走至桌边,自斟自饮,动作十分利落果决。“这世上哪里有不成的事。” “那就有劳了。”朱常溆道,“我久居宫内,并不便出宫。你若有事,可前往义学馆,那儿自有人替你带话给我。”又怕朱华温一张生面孔,经常出入义学馆并不好,便加了一句,“或是上熊御史家中也行。” 朱华彬见他不提自己,也不懊恼。这本是机密之事,自己不过是帮着寻人,后头的事少干涉为妙。知道得太多对自己也无甚好处。眼下且将手头的事儿做好了,便是大善。 朱华温点头,示意自己已将朱常溆的话给记在心里了。他坏笑地看着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青梅竹马。“可惜了,华彬不能随我一道去密州。我还想着使唤使唤翰林公呢,且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咂摸着嘴,“必是十分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