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先前就是多走动了呀,上旬还见了红呢,现在日日叫按在榻上不许下榻。”朱轩姝揉着自己的肚子,眼睛亮亮,“我这不是怕嘛。” 熊廷弼拿她没法子,“有甚好怕的。乡间农妇白日下地劳作,还有的就生在田坂边上的呢。”他微微皱了眉,“我是担心你吃苦,旁的倒无妨,都依着你。是男是女……也无妨,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我已是丧妻过的人,再不想、再不想……” 朱轩姝见他似乎要哭,当下就慌了,“别呀,别别别,飞白,我晓得错了,这就下来去院子里走走,好不好?你别气,我我我,我真知道错了。” 熊廷弼勉强笑道:“我也不是要勉强你,你不愿意也罢了。只不能整日在榻上歇着。”他眯了眼,“近来你定没照过镜子。” “是没有。”朱轩姝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滑溜溜的,恐怕就是只虫子都站不稳。就是过去一双纤纤玉手有些粗壮了,看起来肉肉的。 熊廷弼咳嗽一声,默默地将梳妆台上的镜子取来,挡住自己的脸。 朱轩姝看了镜子中的自己许久,而后一声尖叫。“谁都不许拦我!我要下榻走走。”朱轩姝一把掀了身上的薄被。 怎么就胖成这样儿了?她还没见过哪个产妇同自己这般胖的!这脸,都快赶上铜盆那般大小了。还有这腰,这背。 朱轩姝不断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着。怎么以前就没发觉?敢情飞白整日就对着这个模样的自己? 朱轩姝急得快哭出来了。完了,飞白一定在外头有人了,身子窈窕模样好,还会说情话哄他高兴。 熊廷弼在边上扶着她,努力憋着笑。 他就知道这招对姝儿是最管用的。 “殿下,漳州有信来了。”吴赞女抱着一堆东西,从外头进来,没曾想刚好同这对夫妻撞上。一个快哭的样儿,另一个面上不显,心里可乐开花了。“这是怎么了?” 朱轩姝摇摇头,把沁出来的泪花儿给憋回去,“一定是大姐姐送来的。”又觉奇怪,“上旬不还刚写了家书来?也没到分红的时候呢。” “是啊。”吴赞女附和道,“就连送信的都不是原先的那个了。” 熊廷弼收起了调笑的心思,他在官场多年,熟知其中关窍,“看来是出事了。”他急道,“除了信,可还有旁的东西送来?” “有的,好大一堆东西,可也没有礼单,不晓得里面是什么。”吴赞女将目光转向正在看信的朱轩姝,“殿下,可是漳州出了什么要紧事?怕还不小吧?竟累得大殿下这般谨慎行事。” 朱轩姝扶着有些酸的腰,沉色道:“备车,将大姐姐送来的东西全都带上,我要即刻进宫,面见父皇和太子。” 却是不说要去见郑梦境。 熊廷弼听她这般说,心里就有数了,从她手里接了信快速扫了一遍。“我同你一起入宫。”朱轩姝现在的模样,一个人入宫他也不放心,这要是路上出个岔子怎么办。 再者,他为御史,此事又在自己的管辖之内。 马车很快就备妥了,夫妻俩一同上了车。熊廷弼看着朱轩姝一直没松开的眉头,安慰她,“大姐姐既能写信送来,就证明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惜京师、漳州两地相距甚远,通信也不甚方便,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不,这事儿绝没算完。”朱轩姝肃然道,“我知道大姐姐的性子,若事情已了,她定不会做出这般绝的事儿。飞白,你想,大姐姐送了信,又将贿赂的礼物一并附上,这是正戳中了浙江官员的痛脚。他们能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熊廷弼想了想,觉得也确有可能,但……“他们真的会同一个女子为难?”何况朱轩媖的身份又不是不知情,将她给欺负着了,难道天子还会善罢甘休? 这除了籍的,也是嫡亲的女儿啊。真想要收拾人,那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别人他熊廷弼是不晓得,可自己手里却没曾少过什么黑料,只暂时压着没捅上去罢了。 好钢用在刀刃上,没到真正的节骨眼,熊廷弼不会随意弹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