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溆坐在榻边,看着她又沉沉睡去。又那么一刹那,他觉得母亲似乎已经失了呼吸。颤抖着将手伸过去探寻着母亲的呼吸,虽然轻微,却还是有的。 确认母亲还是活着,朱常溆垮下肩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太好了,母后、母后还在。 朱常溆怕打搅到她,自绣墩上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快到夏时了,外面隐隐可以听见蝉鸣。 朱常溆望着枝繁叶茂的大树,那些叶子层叠在一起,叫人望不到最顶上是什么模样。 “父王!”朱由校迈着小短腿,从另一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进朱常溆的怀里使劲蹭着,“父王有没有想我呀?” 朱常溆眼神温柔地将他抱起来,亲了亲,“自然想了。”他抬起眼,看着不远处慢慢走过来的朱翊钧,向自己的父亲点头施礼。 朱由校亲昵地把头埋在父亲的肩窝,向他撒着娇,“父王抱我去歇觉。” “好,我们走,回慈庆宫去,见见母妃同妹妹好不好?”朱常溆抱着儿子,慢慢地往后宫走去。 如果说母后的软肋是他,是姝儿,是洵儿,是治儿,是父皇,是整个大明朝,为了能护着,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那么自己的软肋就是校儿,为了将一个欣欣向上的大明朝交到他手里,自己必须要做出改变。 而第一步,就是忘记过去。 都说为母则强,为父又何尝不是。 任朝中百官如何反对,最终朱翊钧还是听取了儿子和内阁的意见,决定改革现今税制,提高商税。 可具体怎么做,却是有些犯了难。 万不能步子迈得太大,朝臣而今忍气吞声,不过是碍于帝王威严,真想要推翻或是不实行新政,他们有的是法子。 再者,有舍有得。他们愿意退一步,朱翊钧也懂得不得寸进尺,适当地往后退让些。 这般行事,方为长久之计。 朝中就田赋与商税之间的如何调整,产生了激烈的冲突。朱翊钧被吵得没法子,直得关起门来自己生闷气。朱常溆倒是还好些,身为皇太子的他比父亲能拥有更多一些的自由。 宫里呆不住,那就往宫外头跑呗。 义学馆却是没有必要再去了,整日听朱常治回来汇报情况,朱常溆对那里的情形也算是了如指掌。 思来想去,倒是对新交到赵士祯手中的神机营起了兴趣。赵士祯管了这神机营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也不知而今的情形如何。 朱常溆同父母回报一声,带着贴身的大伴单保,微服出宫一路往神机营的方向而去。 因火器训练响声不小,所以营地是在比较偏远的京郊。要比义学馆更远一些,朱常溆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了。 日头照在身上有些火辣辣的热,朱常溆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微眯了眼睛正想进去,就听见一声巨响。单保连忙瞪大了眼睛,第一时间挡在朱常溆的前头,一句“救驾”在喉咙里滚了滚,到底没喊出来。 这一声巨响让有些昏昏欲睡的朱常溆振奋起了精神,随之而来的巨响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接连不断,好一会儿才停了。 “进去瞧瞧吧,看赵士祯在做什么。”朱常溆浅笑着撩起袍子,跨上台阶往里走去。 单保紧紧跟在他的身边,寸步不敢离,心里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