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危又做梦了。 还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的对话。 铺满鲜花的红毯尽头,新郎新娘并肩而立,高鼻白发的牧师手捧经书,满脸微笑。 “我愿意她(他)成为我的妻子(丈夫),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 新人们整齐划一,背诵着那段经典誓词:”无论好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我们都彼此珍惜相爱,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教堂里白鸽展翅,掌声雷动。 “好了,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宣布。 新郎转过身来准备掀开新娘面纱,他有着一张和余思危一模一样的脸。 然而面纱打开,新娘的脸上五官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一张诡异的红唇不停开合,教堂里曾经的誓言犹如潮水般层层叠叠重复涌来,仿佛魔音穿脑: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余思危从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背心已是冷汗涔涔。 “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道尖厉的谴责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摇摇头,企图将这段回忆甩开。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既然睡不着,索性起来办公。 打开邮箱查看,有一封是澳大利亚发过来的,代理人在信中说澳洲警方决定正式结案,而他们所雇佣的商业搜救队也表示放弃希望,负责人“出于友好的目的”建议他们不必继续送钱,因为“时间过了这么久,没有生还的可能,太太的遗体很可能早已被鲨鱼吃掉,除非奇迹发生”。 看完最后一句,余思危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朝墙上砸去。 砰的一声,遥控器四分五裂。 他仰面躺在硕大的皮沙发上,大口大口着气,宽厚的胸膛剧烈起伏。 房间里是如此的安静,只剩下墙上的时钟指针滴答,十五分钟后,一切渐渐恢复如常。 余思危重新坐起来回复了那份邮件,内容只有两个字:放弃。 可能是听到了刚才的响声,酒店管家非常贴心的给他发了短信,询问是否一切正常。 余思危用满是疲惫的语音回了一句:不必担心。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已经在这座豪华酒店的顶层套房常住几个月了,酒店将他封为贵宾,派了最优秀的管家24小时服务。 然而他其实无所谓。 对他来说,住酒店最大的好处只是让人不会有家的感觉。 放下手机,他再也没动,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望着楼下零星的灯火,直到天已蒙蒙亮,东方露出鱼肚白。 滴滴,闹铃在6点准时响起。 他从沉思中惊醒,看一眼茶几的备忘录,起身准备洗澡上班,今天还有八个会议等着他开。澳大利亚那边出事以后,他一直是这样的超负荷工作,没有娱乐,没有私人生活。 确认了安排和记忆中的行程一致,他将备忘录啪的扔回大理石茶几上,转身去了沐浴间。 清晨的风吹过,吹开备忘录的内页,一直吹到了扉页。 洗澡出来,余思危看到宋秘书已经将晨报发了过来,里面列出了今天所有的行程以及提醒事项,他看了一眼,注意力落在其中一条上。 “容女士昨晚来电询问,想借太太收藏的一幅画用于今年的慈善艺术展,请问同意与否?” 这么快就打上主意了啊。 余思危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刚在对话框里刚打出一个“不”字,他却忽然停了手。 ——“问问是什么画”。 他改变主意,删除了不字,把疑问发了过去。 宋秘书的微信很快回了过来。 ——问过了,说是《天长地久》。 看着最后四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