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细听,一时难以分辨是在说笑还是在淫|乱,他心里有些不踏实,踌躇着往里跨出一步。 这时大殿深处有脚步声传来,落地薄纱掀开,一道人影从里面走出,那人穿着浅色大袖宽袍,行走间有种翩翩欲飞之感,静立不动时,衣袍贴身落下,衬出高挑劲瘦的身材,襟口半敞,露出胸前大片麦色。 来人忽然定住不动,像石像一样,不是别人,正是萧琅。 庄衡也呆呆立着,脑中“嗡嗡”作响。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脑中纷乱的思绪,一名宫侍从他身边越过,低着头疾步跑进殿中,悄无声息地跪到地上,恭声道:“陛下,祁王已奉诏入京,此刻正在宫门外求见。” 萧琅将目光从庄衡身上移开,神色无波:“你先下去吧,我会转告陛下。” 宫侍抬起脸,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萧琅嗓音略沉,眸中带上了几分杀气:“陛下正有事忙,你先下去。” 宫侍越发疑惑,但又不敢多问,急忙起身后退,没多久就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寝殿深处依然有断断续续的笑声,穿过空旷的走道传来,悉数钻入庄衡耳中,有种不大真切的飘渺感,庄衡忽然有点心慌,下意识后退一步,萧琅疾步走来,目光锁在他身上,并未急着说话,而是忽然将他抱起,大步走进偏殿,到了无人处才将他放下,看着他道:“鹤鹤,你怎么突然来宫里了?” 庄衡愣愣看着他:“啊……你竟然能一下子认出我来?” 萧琅抬手想摸他脖子,被他后退一步避开,手僵住,又急忙上前与他拉近距离:“我当然能认出你来。” 庄衡再次后退,见萧琅步步紧逼,他退无可退只好停下,目光从萧琅半敞的胸口掠过,又匆匆看向别处,心里忽然腾起燥热和怒气:“你是不是能把宫里所有鹤都区分开来?毕竟相处那么久了。” 萧琅急声道:“没有!我只能认出你!其他鹤在我眼里都是差不多的模样,我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再说我入宫没多久,与它们也不熟。” 庄衡几乎被酸涩和怒气淹没,转身想走,却被萧琅抢先一步拦住去路,他抬起头:“你不去把重要的消息告诉天子吗?” 萧琅道:“天子不会即刻见祁王,此事不急,你先告诉我,来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庄衡转开目光:“确实有事,我家族群的鹤少了几只,说是被抓了送进城里,我想着整座城也就王宫里才能养鹤,就过来找找它们,你……你既然对宫里熟悉,应该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萧琅面色微变:“我这就带你去找。” 庄衡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胸腔里的郁气不停发酵,几乎要爆炸,他看向萧琅,语气再难维持平静:“你带我去找鹤?那祁王怎么办?就一直在外面晾着?” 萧琅抿抿唇:“祁王自有天子去见,我陪你找鹤。” 庄衡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是吗?天子在哪里?带我去见见。”说着越过他就要往寝殿深处走。 萧琅急了,大步冲过去拦他:“天子还没起,你去了万一惹恼他,我先带你去找鹤,如果不在宫里,就有可能被送到后山去了,我这就带你去。” 庄衡“呼哧呼哧”喘气:“你拦我干什么?” 萧琅眼里掩不住焦急,甚至隐约可见慌乱和脆弱,他手都有些抖了,抱住庄衡的脖子:“你……你别去……去了可能他也不在,他可能从别的门出去了。” 庄衡挣扎:“来都来了,不见见天子说不过去。” 萧琅抱紧他:“鹤鹤……” 庄衡深吸口气:“之前我听见里面有笑声,你也在里面,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萧琅一五一十道:“宫里有各路耳目,天子只是想做戏给别人听,并没有什么高兴的事,他……他只是在一旁休息,让别人说笑,别的什么都没做。” 庄衡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放弃挣扎:“你不想让我进去,那就算了。” 萧琅越发心慌:“鹤鹤……” 庄衡怒从心起,跳起来一翅膀扇在他后脑勺,“啪”一声直接将他扇懵了,扇完不解气,又换一边翅膀扇过去:“你他妈当我是蠢驴吗?啊?我是不是看起来就很没脑子?” 萧琅抬手摸后脑勺:“鹤鹤?” 庄衡扇他两下,心里鼓胀的气球似乎被针戳破,慢慢瘪下去,他深吸口气:“祁王就那么晾着真的没事?” 萧琅道:“没事,天子是以祭奠祖先的借口传他入京,会安排他先去宗庙。” 庄衡气得又一翅膀朝他扇过去:“天子天子!天你大爷的子!” 萧琅摸摸后脑勺,不知怎么了,心里的慌乱似乎少了些,他试探着伸手过去想抱庄衡:“鹤鹤。” 庄衡后退一步,低下头,翅膀尖在身上搓搓:“既然祁王那边都安排好了,你有时间的话就带我去找我的同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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