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的声音压得低, 容雅贤没有听见,也没有察觉不妥,吩咐过服务生以后, 她问:“现在马场那边什么情况?” 惹怒了岑曦,凌隽的心情明显比刚才要好, 他悠悠然地给自己舀了一碗小米粥,同时回答:“找到幕后黑手了。” 说到这里, 他看了岑曦一眼,岑曦微微抿着唇, 而后听见他说:“很不幸,是自己人。” 此话一出,席间的气氛凝重了几分,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汪雯雯,也变得格外安静。 岑曦的心不断往下沉, 千百种念头在脑海中翻滚,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最终是容雅贤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她一脸淡然:“是阿伦吧?那边牧场全是他打理,他想动什么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阿伦萧家聘来的牧场管事,他们之间的宾主关系已经维持了三十余年,而萧明待他亦如家人那般亲厚。凌隽这个“自己人”说得十分讽刺,而见惯背叛的容雅贤早已懒得为这种事情而动怒, 她呷了口热茶,声音没什么起伏:“阿伦应该不容易不打动,这次收买他的,想来是我们的老熟人了。” 容雅贤虽然常年在家相夫教子,鲜少插手生意上的事,但她的心思却非常通透,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凌隽对她向来敬重有加,他胆敢在别的大家长面前飞扬跋扈,但在这位长辈面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想来她已经心中有数,凌隽也不作隐瞒:“没错,还是赵家那帮小贱-人。” “他们到底给什么好处阿伦了?”容雅贤问。 “他儿子跟赵家的幺女好上了。”凌隽不屑地说,“我敢打包票,只要赵家达到目的,那小子肯定被人一脚踹开。” 岑曦进门时间尚短,对萧家的家事了解不深,对于萧赵两家的恩怨,也从未听说过。汪雯雯似是看出她的迷惘,在凌隽跟容雅贤谈话的同时,侧身凑在她耳边说:“赵家那四个姐姐都很漂亮啊,可是勤哥哥和勉哥哥都不喜欢她们,就连凌隽这种花心大萝卜也从来不招惹她们。” 虽然这个时候聊八卦有点不合时宜,但岑曦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原来萧、赵两家都是在英国以马场起家的华人家族,创业初期,他们的祖辈曾是合作伙伴,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双方有了各自的手段与门路,于是都自立门户,分开发展。 可惜同行如敌国,即使旧日有过深厚的革命友谊,但在利益面前往往经不住考验。生意场上免不了竞争,虽然是各凭本事,但长久处于劣势的赵家开始嫉恨萧家。他们明里暗里地破坏萧家的合作,偶尔也用让人不齿的损招抢枪他们的客户,久而久之,两家人的关系渐渐变得疏离。 如今赵家的生意都是四位赵家小姐在打理,萧家两兄弟的皮囊长得极好,她们已觊觎多时,甚至曾为他们争风吃醋。尽管如此,萧家兄弟也毫不领情,在生意场上更是不作谦让,惹得她们因爱成恨。 不知道是汪雯雯的音量太大,还是凌隽的耳朵太灵,她们的悄悄话正聊得兴起,凌隽一抬手就往汪雯雯头顶敲了一记:“臭丫头,有你这样当着人面讲坏话的吗?” 汪雯雯捂着被敲疼的地方,可怜巴巴地向容雅贤告状,容雅贤不满地瞪了他一下:“小隽,别老是欺负雯雯。” 受训后的凌隽没有再造次,吃过早餐便离座,举步之前,他往岑曦那方看了眼。岑曦有所意会,多坐一会儿,也跟着走了出去。 马术俱乐部里停放着很多观光车,凌隽不知道从哪里拿来钥匙,此际正坐在驾驶座上,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扶着方向盘,看上去痞里痞气。 盛夏的阳光有点毒,岑曦伸手挡在眼前,之后就听见他催促:“快上车。” 岑曦只得快步走去:“催什么催。” 凌隽没好气地说:“等下汪雯雯那牛皮糖追出来就麻烦了。” 岑曦忍不住打趣他:“我看你是巴不得人家黏着你。” 凌隽转头朝她笑了笑,她尚未读懂笑容里的含义,他便已狠狠地踩下油门。 观光车没有车门,座位上的护栏聊胜于无,毫无预兆的疾速起步骇得岑曦脸色都变了。迎面而来的热风将未绑起的长发吹乱,她紧紧地握着护栏,根本腾不出手去梳理。凌隽似乎正玩上瘾,并没有减速的意思,她咬着牙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