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她现在同情的人,她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发冷。 她是自私的。 灵魂在异世,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半夜梦醒时看到古朴的屋子是什么感受,谁知道哪天她一睁眼会不会又换了个境地?谁知道一睁眼她会不会变成另一个萍姨娘? 这种恐惧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她胡思乱想了半晌,额头上沁出了汗,抬头看见宝相庄严的菩萨,只觉得表情莫测,难以揣摩,不由更加心慌。 吱呀一声,佛堂的门被推开,阮宁回头,原来是祖母和王妈妈,还有大丫鬟绣茗几人在一旁打着灯笼。祖母披散着一头白发,想来是已经睡了,身上的衣服也穿得随意,只在中衣外面披了件挡风的披风,神色焦急。 阮宁鼻子一酸,哭出来,“祖母……” 阮母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听见有下人禀报你过来便来了,这是怎么了乖乖……别哭,同祖母说说……哎呦,我的小心肝儿呀,别在这儿着了凉,走,回祖母的屋里去……” 阮宁抹了把眼泪,心头的恐惧随着阮母的到来渐渐消散了,起身乖乖跟着她回了安顺堂的正屋。 阮母命人多点了几盏蜡烛,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祖孙俩人就上了炕,挤在一个被窝里。 阮宁安心了不少,只是心情郁郁,见祖母还在担心,便先开了口,“祖母,你知不知道萍姨娘的事儿?她流了孩子,那孩子已经成形了……是个女孩儿……” 阮母叹了口气,“哪能不知道?萍姨娘是个没福气的。乖孙女儿,你这是吓住了?” 她摇了摇头,“先前萍姨娘被母亲为难时,我还幸灾乐祸过……我真是……没想到她竟能下得了这样的手!”又咬了咬牙,“平白丢了孩子,就这么凄凉地被扔在院子里也没人管了……那没出世的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就因为是个女孩儿,丢了便丢了……” “那丫头没落地,不知是不幸还是幸呢。”阮母看着灯盏,语带喟叹,“你嫡母是个小心眼的,你以为做她房里的庶女就好过了?这世上的痛苦不是能不能活下来,活着遭罪又不舍得死才让人难受,你那妹妹少了这一遭罪,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也未可知……” “可她肚子里的要是个男孩,肯定会有人追究!”扯到这上面,阮宁不由忿忿。 阮母瞥她一眼,看出她的不服气,“这世道就是这样。男孩是嫡的庶的不打紧,只要有本事就能让人瞧得起,像你二叔和大哥哥,哪个敢在他们面前说句不好的?可男孩能科举做官,发扬门楣,女孩儿能吗?是,前朝是有个女将军,可这样的女子能有几个?”她顿了顿,“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过好了是你的,过不好也牵扯不到别人身上去。这世上不公的事多了,有人饿死,有人被发卖,可谁也管不了……你能改变这世道?” 阮母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不服憋着。话虽简单,道理实在,阮宁也就憋了气不纠结这个问题。 可她除了不服,最多的是被勾起的惶恐。她虽然不能跟祖母说明她惶恐的缘由,可听着她的谆谆教诲,闻着她身上的檀香味儿,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索性现在胡思乱想也没用,身边还有关心她的人,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样一想,便也没什么了。人的情绪总是一阵阵的。 两人又唠了一会嗑,阮宁觉得眼皮沉沉,王妈妈进来吹灭了灯盏,祖孙俩便入睡了。 这一夜在阮母身边,她倒是睡的很香。 萍姨娘没了孩子后,身子也受了重创,整日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养,没人见她出来过。 不过也没人关心,府里都在准备几天后的百日宴,届时阮维会给自己的小儿子取名,萍姨娘的事好像一个小插曲,被人当成闲话聊了几天就过去了。 国公府的男孩儿少,好容易多了这一个,自然要把百日宴准备地风风光光。自一个月前,各项细碎的事务就已经交托给各人准备,如今只等宾客上门了。 仆妇们闲下来,难免松懈,时不时聚在一起吹牛打屁,青杏心思单纯,自那天过后很快恢复过来,重新投入八卦事业的队伍。 眼下,她就正同几个小丫鬟扯嘴皮子。 离得近的都是大房的,萍姨娘那里她不敢去,李氏那里绿屏又爱狗拿耗子,花姨娘受宠爱,阮维给她拨了不少丫鬟,青杏就闻着味儿跑来了这里。 经过几天的厮混,青杏早已同她们打成一片,这群小丫鬟也丝毫不把她当外人,只差要一起结了金兰姐妹。 青杏拿出瓜子儿同几人分了,获得一片道谢,就正式进入了讨论中。 “你们还记不记得前几天的萍姨娘?” “这才过了几天,怎么不记得?那萍姨娘也是个可怜的,虽说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儿,可到底有个孩子傍身不是……” 青杏是那天第一现场的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