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躺平着,身上盖着满满的荷叶,只露出一颗脑袋,使劲压着眼皮才能瞅见他,幸灾乐祸道:“你扇坠儿丢了?” 他嘴角抽了抽,又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忽想起那张花笺来,面上有些不自然,偷瞥了阮宁一眼,见她一副娇俏模样,再没什么言语,转身步履匆匆离开了。 “诶?怎么忽然走了,他不找扇坠儿了吗?”阮宛疑惑。 阮宋瞧着他的身影渐渐远了,心中怅然若失起来,问道:“咱们府里怎么还有面生男子?” 阮宁翻了个白眼解释,“咱们府里请了个西席范乐贤老先生,给二哥哥和轩哥儿上课,说来也是唏嘘,儿子儿媳早早就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子,就是刚才那个小子。不过老先生倒也通透,我看他比富贵人家的老头儿都过得自在呢……”说着又补了把刀,“可比他那臭石头一样的孙子好多了!” “原来如此。”阮宋明了,低头喃喃道:“我看着范公子也是不错的人……” “什么?”阮宁只听到什么公子,什么不错。 她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她向来是这样,于是阮宁也不再多问。 不多时阮宜带了披风过来,给阮宁披上,就准备回去了。 阮宋仍坐在舟上,“你们且先回去吧,这儿景致好,我再坐会儿。” 阮宜本就不大理会她们,听得此言也不多言语,扭了身就直走,阮宁则是要回去换衣服,湿了的纱绸衣服沉沉地坠在身上,着实不好受。 阮宛虽然奇怪自家姐姐怎么忽地变了性子一般,又想许是在屋里憋久了想出来寻个清闲,也便回去了。 阮宁的院子同阮宜的院子是一个方向的,随着她一径到了一丛花草后面,忽又转头看了眼湖边,却见阮宋已从舟上下来,正提着裙子来回走动,低头瞧着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略一思索,想起刚才她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明悟了一般,合着这是性转版贾芸?! 哎呀呀—— 没想到阮宋这么个冰块也能动了春心,她刚才的一通坏话也没说到人家心里去,不过细细一想,范景同除了脾气臭一点,面容身姿似乎也不错,阮宋这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瞧上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什么呢?”阮宜看过去,瞧见阮宋,“她在干嘛呢?” “没什么。”阮宁摇了摇头,“刚才她在岸上丢了个小物件儿,想是正找着呢,咱们走吧。” …… 这厢范景同缓步行在小径上,脑子里不住浮现着刚才阮宁的脸庞神态,嘴里喃喃:“流水桃花……桃花流水……”一径到了院门口,才恍然想起自己竟将找扇坠儿这事忘了,又想着她们还没散,不好再过去,也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儿,怕已经被人拾去了,索性作罢。 第34章 又是来年春天,黄秋月有了身孕,秦氏一合计,自家没出息的儿子也到了说亲的时候。 虽然阮正泽没有功名傍身,不过他相貌俊俏,双亲皆出名门,老爹又做到了从三品的官儿,算是个官二代兼富二代,在婚嫁市场上也十分炙手可热。 他的媳妇是秦氏亲自相看的,琢磨着自家儿子整日不务正业,又喜欢那些个模样俊俏的,于是便给他找了个相貌娇美的姑娘来。 阮正泽很是满意,柔情蜜意地同新媳妇相处了一阵儿,连秦氏这个当娘的看着都有些吃味儿。 谁知过了不久,他便又犯了老毛病,出去同一帮浪荡子弟寻花问柳。次日回了府,夜里正要上床时,却被媳妇一脚蹬了下去,罚跪了一夜。 第二天他便老老实实读书去了。 秦氏听到后心肝儿很是颤了一颤,她只这一个儿子,虽有时说话严厉些,却从来不舍得打骂他一下。她原道这女孩是个爽利人,能镇得住自家儿子就好,没想到竟这般泼辣。 不过到底是自己找来的儿媳妇,又见儿子听话了些,也不好多说,只平日晨昏定省多立了会儿规矩。 这位泽二嫂子是鸿胪寺卿的嫡女,名唤苏蝶,年方十五,自那夜后便在安国公府里一战成名,仆妇上下见了她莫不敬畏。 恰好黄秋月的肚子日益大了,身子沉了起来,阮母同意后便将家务事交给她料理,反而更能威慑得住下人了些。 这日是阮母六十大寿,刚好让她使上了用场。 老太太一生荣华,丈夫是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她也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来庆贺的送礼的人家很多,什么王侯伯爵,什么高官富商,只要是在京城中有些名姓的,都赶来祝寿,马车挤满了国公府大门前一条街,引得行人驻足称叹。 便是没来的,也派人送来了厚厚的贺礼。 苏蝶处理着一应大小杂务,招待女眷的任务少不得落到秦氏肩上。又念着明年阮宜就要及笄了,也处理完了儿子的婚事,便正经放出了口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