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眼神中隐隐有了神采,她没有说她其实很吃力,这些东西放下太久了,感觉已经很难找到,她现在脑子里反映最快的仍然是这八年在部队学到的东西,比起吉他钢琴谱曲写词,她更熟悉的是枪。 “可是词曲创作者应该是和情绪有共鸣的,一个优秀的创作者,当他们心里高兴时他们的作品就是高兴的,他们难过,作品就是忧伤的,他们气愤,作品就会带出那种意难平,如果他们失恋,那不得了,他们会让听到的人陪着他流泪,可这些你没有,这就是你的弊端,有情感共鸣的作品才能感动人,说明白点就是你对情绪的掌控太强了,这影响到了你的创作。” 离得近,邱凝伸手拔弄了几下女儿怀里的吉他,笑容淡淡,“可也正是这种对情绪掌控的自制力让我放心,就像当年你执意要去当兵一样,你只是选择了走这样一条路而已,同样的你一定也会在这条路上全力以赴,是不是?” “是,我会尽我所能。” 这铿锵有力的话让邱凝想笑又想哭,当年剪去一头长发脸上还稚气尚存的女儿说的也是这句话。 “所以我为什么要阻止呢,在你进部队之前音乐本来就是你最擅长的,现在不过是重新捡起来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夏乐握住妈妈在发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妈,你不会再找不到我了。” 眼泪刹时倾盆而出,邱凝捂住脸,那些担惊受怕的种种,明明在规定可以通讯的时间手机却打不通的日日夜夜,偶尔接到电话时那种故作无事的以为她听不出来的虚弱,她的女儿就像她说的那样在尽她所能,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把这些统统咽下去不表露分毫,可就像她知道女儿的危险,女儿又怎会不知道她的提心吊胆,她现在担心的也就是女儿会太过尽她所能,可只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总能管到,比起那八年已经好了太多。 缓了缓,邱凝哑声道:“你要敢不爱惜自己,妈妈就去办个病退天天跟着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 摸了摸她的脸,邱凝又实在骄傲,这是她的女儿,能文能武样样优秀,世上有几个能比得上,“这曲子是平了些,但是意境是对的,大改的话会伤筋动骨,意境也就坏了,我建议你小改就好,下次比赛还是这首歌?” “听节目组的意思是的,但是可以做改动,重新录demo。” “之后的晋级赛呢?总不能一首歌唱到底。” “赛程上有写,后面会有命题写歌,改编导师名作和合作写歌。” “要有灵感你多做几首以防万一,命题的现在说不好,改编和合作都可以事前做些准备。” “知道了,妈。” 真听话,邱凝再次摸摸她的脸,起身道:“我带莹莹出门转转,你多多努力。” “好。” 门几次开了关,屋子里安静下来,夏乐打开电脑进到自己的房间,抱着吉他却好一会没有弹出一个音来,她突然站起身放下吉他,俯身做起俯卧撑来,一个又一个,中间没有半点停顿,汗从脸上滑落,渐渐在面前滴出一小块水洼。 直到再没有一点力气,夏乐才翻身躺倒在地,胸膛急促起伏,看着已显得有几分阵旧的天花板,脸上神情平静,心头却已纷纷扰扰。 前一个八年,她学会了怎么控制情绪,可现在她要学会的是怎样放开情绪,就好像一个圆,她又回到了起点。 要重新开始了啊! 夏乐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想起曾经种种,无忧无虑沉浸在音乐中的岁月,训练到晕厥的辛苦,执行任务时面对战友牺牲也必须有的绝对冷静,得知父亲一开始被判定为叛逃时心里的天崩地裂…… 第十九章 第一个听众 她的二十五年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可在新踏入的这个圈子她是个纯新人,还是个非但没有优势,比旁人欠缺很多的新人,一如当年入伍,她是新兵里体能最弱的那个,但她并没有一弱到底,而是一个一个的超越战友,最终站在队伍的最前边。 现在,她也需要那么努力了。 坐起来,夏乐把头发往后一捋,半湿的头发掉落在光滑的脑门上就像做了发型一样有型,让她看起来帅气极了,她底子白,长年的训练让她的肤色加深了些,可在医院住了那些日子又基本养回来了,再加上运动过后脸颊上自然的红晕,去拍硬照连妆容都可以省了。 可惜,没人看到。 重新坐到电脑前打开录音抱起吉他,也不看谱,就跟着心里的感觉重新编曲,按照妈妈说的不大改,只在细节上下功夫。 夏乐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