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妻室,换了下一个更乖就是。姜月见无比鄙夷自己。 苏探微的话就在她恢复镇定之后从容落了下来:“也已不在。” 姜月见更唾弃自己了,因为她发现,当她得知苏探微没了妻子以后,深悯他少年离群之后,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儿完全不该有的庆幸? 她甚至鳄鱼眼泪假慈悲了一会儿:“是吗?那真是让哀家……感同身受。” 苏探微瞥了她一眼,没说任何话,像是被她刺激住了。 姜月见感到自己一国太后,似乎太超过了,忙不迭回复冷淡端肃,甚至将这个时候已经激动得快要半边身体探出车窗的小皇帝的屁股给扯了回来。 “臣还有一个孩儿——” 姜月见正分心料理楚翊,猝不及防,她猛地掀开了眼皮。 “孩儿?”她睖睁出声,“你多大,就连孩儿都生了?” 这可万万不行。再年轻貌美,挎着一只拖油瓶侍奉太后算怎么回事? 她就算蓄养面首,也断断不能挑着尾巴后一大摊子破债的。 她在惊讶,皱眉,那表情就像司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她打了一支心爱的凤钗,因为过程里沾上了牲畜脏腑轮回之秽物,她再喜欢也只得割舍,还得念念不忘地把手搓上三百回合活活洗下一层皮。 苏探微的嘴唇勾了一下:“对面不识,已不相认,不提也罢。” 姜月见“哦”了一声,猜测,他原来的妻族势力磅礴,而他只有个乡试功名,发妻亡故,妻族人将那孩儿接走了。若有知道内情,得暗中深挖,切不可在人前伤口撒盐,何况她是太后,询问一个臣子这样的后宅私隐,已经过了界限。 小皇帝一抬起头,看到母亲若有所思的面孔,纳闷地道:“母后方才在聊什么?” “太过深奥的命题,小孩儿家家不懂,别多问,”太后和蔼可亲地用两片柔软的手掌包裹住儿子肉得能挤出三重下巴的俊俏脸蛋,下狠心地揉搓了搓,就如同搓着发面团子,“到了。今天好好玩。” 京郊大营。 太师坐镇中帐,听闻太后携陛下亲来巡视,立刻前来相迎,“老臣微生默叩见陛下、太后。” 老太师年过花甲,战功赫赫,被胡羌人亲切地描述为“目生重瞳、燕颔血口”,楚翊也是第一次见他心心念念的老太师,这一身豹胆虎威的,他居然怕得打了个突。 没等他不着痕迹地钻到母后身后,他那个狠心的母后,将他幼嫩的胳膊一抽,他整个人像个皮球似的朝着老太师滚了过去。 “哇呀”一声,微生默接住了陛下,陛下却受惊不轻,小胆子快撑破了。 兔崽子还治不了你?姜月见瞥他一眼,老神在在地道:“陛下让哀家与先帝娇惯坏了,没见过京郊大营,哀家今日带他见识一番,太师领着他去吧。” 说罢,在小孩儿一片惊恐得发抖的目光里,姜月见微折下一袅柳腰,近到咫尺之间地笑道:“老太师是你父皇的授业恩师呢,连你爹都怕他怕得要死,乖乖跟了太师去吧!” 她直起身,细长的双腿带动一袭秋香拍穗上襦,绵柔的杏黄色鹅毛纹理锦绫套裙,在翠袖和玉环打起帘帐后,走入了面前的中军帐。 侍女也跟随入内,帘门两畔持戟的甲卫神情坚毅如铁,一动不动。 老太师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苏太医,一脸的莫可名状。 只有陛下快哭了的情景达成了,他跟个鸡崽儿一样被太师一手就提溜着走了,两条黄瓜短腿还在半空中不停地扑腾着,挣扎的呼救声消失在了风里。 “父皇啊救救朕……” 苏探微的脚步在原地打了个窝,直至孩童声音消散,他收回目光,沉默地走进了帅帐。 帐中太后并未歇憩。 那柔弱得不堪一折,却拼死撑起了浩浩山河的背影停在一面兵器架前,苏探微也停下了。 兵器架有些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