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未曾说细的,只说是前不久得了一场风寒,后来一直不见好。我拖了两个月,现在再不回去,怕是……”比起老爷,老夫人更喜欢陪在七娘的身边,好在现在七娘的孩子也生了,她也不能再将回杭城的期限拖下去。 七娘道:“娘,你对七娘的大恩大德,七娘没齿难忘。再不敢连累娘的。” 老夫人便轻轻抚着七娘的长发,道:“傻孩子,瞧你说什么呢?前儿听嬷嬷说你生产了,奈何我一步也不能出别院,这几日,将军那小妾日日往别院来,不知安了什么心。不过好在被我打发了,这一个月来都不会打扰你。我还留了心腹在别院,如果她来闹事,必然会有人告知你的,你只安心坐月子便是……现在看到你与孩子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七娘蹙着柳叶眉,眼眶一湿,一低首又看着孩子嘴角还冒着奶泡泡。 她知道自己再说千言万语也无法报答老夫人的恩情,故而只问道:“娘打算何时启程?” “明日便要走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又道,“孩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你总不能瞒着将军瞒一辈子。” “娘不必忧心,七娘自有主张。”七娘摇头道,“莺儿现在也有了身孕,孩子的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 “难为你了。”老夫人想起自己在七娘这个年纪正抱着一腔对爱情的憧憬,迷迷糊糊,也就乱了心智。七娘比自己要理智许多,看待事物也不像自己一样,只晓得感情用事。她想七娘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七娘,我得赶紧回去了。等老爷的病一好,我便再来建康看你。”老夫人披好斗篷,将脸遮的严严实实的。若七娘没记错的话,老爷确实在这个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但当时的她正饱受丧子之痛,倒是没有怎么关注。她说道:“娘,我屋里有一株灵芝,虽然是当年将军赏的,但如今倒不妨借花献佛,劳娘将灵芝转送给爹。”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七娘一眼,拍拍她的手,道:“七娘有心了,我会交给老爷的。” 说罢,老夫人转身要走,七娘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待老夫人停下步子,七娘便道:“娘,一路顺风……” 老夫人回眸,看她一些回去躺着吧,莫吹到风。” 老夫人离开之后,窗子外忽然有影子闪过,七娘吓了一跳,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影子渐渐清晰,衬着烛光看去,竟像是阿九!七娘顿时戒备起来,谨慎地道:“阿九?” 那人影便点点头。 七娘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人影一顿,抬起手来,在窗子上写道“巡逻”。 七娘略略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阿九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写道“一盏茶”。 “……我且问你,我与娘的谈话,你听了多少?” “全部。”阿九的手还放在窗子上,写这两个字的时候毫不犹豫。 七娘心中一急,便要打开窗子,可是窗子却被阿九死死地拉住。 他在窗子上写道“不能吹风”。 七娘一愣,然后又开始庆幸自己幸好没把窗户打开,毕竟她和阿九虽是主仆,却也是男女有别。夜色也深了,窗外的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七娘心中一恼,又想到老夫人的离开,自己像是失去了一座靠山一般,再想到身边全没一个可信的人,她心中一阵酸涩,良久才道:“……今日你所听到的事情,不得和旁人提起半字……” 她想到阿九是个哑巴。 她又是一顿,道:“往后不要来我这边巡逻了。退下。” 窗外的阿九立即点了点头,七娘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高大的人影也不见了。七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七娘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小花。赵妈与兰儿表示很无语——一个少爷的名字,即便是个小名,也不能这么脂粉气!至于阿九,因为他不能说话,而且大家也发现这人完全没有喜怒哀乐,面无表情像是面瘫,所以,他的意见可以保留。但七娘觉得反正是个小名,叫他小花的时候,仿佛能想到花拾那一世,想起花拾那一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