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消片刻 容佑棠终于离开了逼仄憋闷的牢房,站在空旷地面,深吸了几口清爽沁凉的空气。 “容弟,走了。”齐志阳并未走远,他已调整情绪,恢复往常的平和沉稳。 “好。”容佑棠快步跟上,抬袖闻了闻,苦笑自嘲:“啧,我两三日没沐浴换衣了,怪道臭得这样!” 齐志阳闻言,也抬袖闻了闻自己,坦言:“我从离开宁尉渡口就没洗过澡,怪不得后背发痒。” “哈哈哈~”容佑棠苦中作乐,笑着催促:“快走快走,回去打水擦一擦,还能睡半个时辰。” 辰时正,钦差一行精神抖擞,容齐二人高坐上首,案面摊开大批卷宗。 惊堂木“啪”一声,齐志阳威风凛凛下令: “开堂!来人,带原告被告上堂。” “是!”捕头姚胜公服笔挺,脚下生风,忙碌安排捕快跑去监牢带出一串被告——其中,他亲自押着昔日的死对头甘小纲,虽然板着脸,心里却得意开了花:哼,甘小纲,你也有今天?再狂啊?再蹦跶啊?哈哈哈,你的靠山甘宏信要倒大霉喽…… “跪下!嫌犯统统跪下受审。”姚胜神气地吆喝,暗中狠踹甘小纲的膝弯、将其踹得跪地,甘小纲自知大祸临头,战战兢兢,一改往常的嚣张,垂头丧气。 转眼间,堂下跪满一地的被告,原告本来也得跪,却因没位置了,只能退避侧边,听候审问。 此案公开审理,州府大门敞开,吸引众多百姓旁观,里三层外三层挤在堂外,人头攒动,议论纷纷,热切兴奋,指指点点被告被告、大方观察传说中的钦差。 趁捕快提犯人的空当,钦差们认真翻看卷宗,仔细琢磨,不时碰头商议两句,二人微服出行,并无官服官帽,但也获得了老百姓由衷的敬畏—— 一把尚方剑,高悬于两名钦差身后的屏风,灿烂朝阳透过大开的门窗,将雕刻得惟妙惟肖的五爪金龙镀得光彩熠熠,引人注目;明黄剑穗飘扬,缀着鸽蛋大的莹润东珠;六名高大健壮的内廷禁卫身姿挺拔,雁翅排开护卫钦差,手握刀柄……无一不令老百姓啧啧称奇!自叹大开眼界。 “今日重点是理清案情经过,点出被告所犯罪行,先解决陛下指定的新政征税暴动一案。”容佑棠轻声道。 “正是。咱得安抚安抚义愤填膺的老百姓,至少让他们明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齐志阳念念有词,面对满桌写满蝇头小楷的卷宗,不由自主地皱眉,很有些焦头烂额,若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提刀去捉拿罪犯。 “不过,我们只能做主当场发落部分罪犯,其余有品级的,急需奏明实情火速上报,请陛下定夺,看是就地处置还是押回京城移交刑部。”容佑棠提笔蘸墨,一丝不苟补了两行批注。 齐志阳赞同颔首,苦恼道:“容弟,奏折你写吧,我拿惯了刀,握不住笔,估计写几大本也讲述不清。” “一起吧。”容佑棠笑了笑,扭头提议:“奏折分成两部分,我写案情,齐兄奏明紧急调用关中军协助的缘由。” 并肩共苦不算什么,携手同甘才难得。 钦差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其实很少,不过钦点、上奏、复命而已,容佑棠不愿意留下“争抢功劳”的恶名。 齐志阳心知肚明,暗中赞赏谦和的年轻人,欣然颔首:“也行,我写那份字少的,向陛下解释调兵的原因,关于‘匪寇蓄意谋害钦差、阻挠查案’,两三页纸总能说清楚了。” “待会儿退堂后就写奏折,八百里加急、水路加急送京。”容佑棠刚说完,又忍不住掩袖打了个哈欠,困得两眼红肿,狠灌一大口浓茶。 “行!”齐志阳吸吸鼻子,“刺喇”一声翻页,眼袋青黑。 片刻后,捕头姚胜按要求提来了犯人、勒令其老实跪好,点头哈腰,刚想颠颠儿地跑去回禀钦差,但脚步忽然一停顿,转而跑到旁审席上,躬身对仍穿戴知府官服的季平说:“大人,案犯已悉数提来。” “……”季平充耳未闻,心神不宁地呆坐,脸色惨白,两眼无神。甘宏信承受不住连番打击,担惊受怕得病倒了,躺在家里被严密监视。 旁听席还坐着一人:关州同知孙骐。他表面镇定冷静,实则内心惶恐忐忑,生怕自己破釜沉舟告密后、钦差却扳不倒游党!到时钦差拍拍屁股回京城,他一家子怎么办? “大人?”姚胜毕恭毕敬,靠近重复道:“大人,案犯已提来了。” 毕竟是一州父母官,皇帝尚未正式处置,姚胜不会自绝后路,抢先得罪人。 “哦?哦。”神游天外的季平被惊醒,仓促间一抬手,不慎打翻茶钟,茶汤四溢,浸湿他的袖子。季平瞬间张嘴想骂,却强行忍住,憋屈不堪,挤出一抹微笑,起身,忍辱负重走到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前,恭敬说:“二位钦差大人,案犯已悉数提来,可以开审了。” “嗯。”齐志阳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