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刚刚二十,生辰日都未来及过就被押去了天牢。 她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她知道自己病了,苦苦哀求了狱卒许久,那狱卒才扔了半个没啃完的馒头和一碗浑浊的冷水给她。 她扑过去将一旁的老鼠轰走,天知道曾经的她有多么害怕老鼠,可求生的欲望让她顾不得那些,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由于吃的过快,她噎地直咳,拿起破碗就将浊水送入了喉中。 水与泪交织在一起的味道,是她一生中从未有过的酸涩。 “忠国公府的嫡女,明东京城的大美人,神武将军府的大夫人,也不过如此么,别哭了,给爷笑一个,让爷瞅瞅你的姿色,爷再赏你半个馒头。” 那狱卒嬉笑地神情,深深印在她脑中,以至于后来几世,她也时常会被那样的笑给惊醒。 她在牢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起初她还拿着石子在墙上记着日子,她以为自己能出去。她有爹爹和娘亲,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可盼了一日又一日,她没有等到任何人,连进来看她一眼的人都没有,索性,她也不在记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要长眠于此的时候,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送入了牢中,上面那只卤香十足的鸡腿是她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她眼底生出了希望,一面吃着,一面问道:“我要出去了么?” 那狱卒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甜甜地笑了。 直到看见刑台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她短暂的一生就要画上句号了,一切皆因那个男人的私心。 所以她恨,恨莫尘垚,恨他的自私,恨他的不负责任,恨他的肆意妄为毁掉了别人的一生! 人头落地的刹那间,她似乎还有意识,她看到蓝天上展翅的鸟儿,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倏然一个黑影遮在了温姝婵面前,她猛然回过神来。 “别蹲了,”严鹤飞看到温姝婵小小的身子还能如此坚持,不免有些动容,小丫头身上的那股倔劲儿,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他松了松神色,低声道:“你与那些混小子不同,若是真要学,为师明日独教你。” 温姝婵惊喜万分,正要起身谢师,却没想身子早就僵了,猛然一晃就摔倒在了地上。 严鹤飞明明来得及扶,却没有出手,只是眯着眼瞧她。 萃茶伸出手就要上前扶她,温姝婵赶忙阻止:“我自己来。” 她抻了抻胳膊腿儿,这才慢慢爬起,这会儿武场内仅剩她们三人,也不知那几个哥哥是何时走的。 温姝婵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便一脸认真地道:“师父放心,徒儿能吃苦,定会好好学的,才不会听哥哥说的那些。” “嗯?”严鹤飞挑眉道:“哥哥说什么了?” 温姝婵稚嫩的小脸扬了起来:“哥哥说,霸王虞姬皆自刎,当本,便知儒士定风波。” 这是《定风波》里儒士讽武人时说的那番话。 严鹤飞愣了愣,随即就变了脸色。 温姝婵不以为意,继续道:“婵儿听不懂,哥哥便说,自古习武多鲁俗,未有文人德能多。” “是你哪个哥哥说的?” 严鹤飞绿了脸,双拳都在止不住地发颤,身后萃茶也感觉出气氛不对,赶紧拉了拉温姝婵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再开口了。 温姝婵哪里能就此放过,她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先是将头低下,抿了抿唇,随后小声地道:“婵儿不同意哥哥的看法,所以就同哥哥争执了几句,哥哥好像生气了,就走了……” 武场的一举一动,严鹤飞皆是看在眼里的,大房的温辛安,休息时就没往这边来,温辛智就更不用说,而温辛恒,一来就坐在这儿吃喝,方才离去的时候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倒是那个莫家的小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