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心里腹诽,圣上是好,可是也太远了。要是他女儿没选中,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郭詹事没听到他答话,轻声细语道,“老丈家无恒产,也无依仗。万一你儿子得罪了人犯了事,小命可就不保了。” 张老头满头雾水,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三个儿子都乖乖在家种地,能得罪什么人? 出了饭馆,张老头像只老牛吭哧吭哧往前走。 张大郎快走几步追上他,“爹,那是什么人呢?找你什么事啊?” 张老头心烦意乱,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眼女儿,眼里全是愧疚,“宝珠啊,爹……” 张宝珠歪着脑袋打量着他,转了转眼珠子,脸色立时煞白,“爹,你该不会是?” 张老头心烦意乱挥了挥手,“等回家再说吧。” 张宝珠忐忑不安跟在他身后。 张大郎也忧心忡忡。 三人到了家,张老头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族长来找他,他才借口躲了出去。 族长给他倒酒,不待他好言好语劝解,就听张老头将今天在茶楼发生的事说了。 族长喜不自胜,将酒壶重重往桌上一搁,“当真?” 张老头点头,又揉了揉脸,“你说他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族长眸间全是笑意,捋了捋胡子,慢悠悠道,“他这是威胁你呢。要是你不把亲退了。他就拿你儿子开刀。” 张老头吓得差点将手里的茶杯甩了出去,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你就没听过信王府的名头?”族长将歪倒的茶杯扶正,又给他重新满上。 信王府?当然听过,他偶尔也听那些婆娘们闲聊,说是信王府养了一群刁奴专门欺负老百姓,告到官府里,也没人管。 听说信王贩卖私盐,被皇上扣押留京好几年了,可他犯了那么大的事,皇上都没杀他,可见这人还会再回来。 族长仰头饮了一杯茶,将空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掼,自嘲一笑,“咱们顾家连个童生都没有,若你儿子真的被信王府的人抓进牢里,你能有什么法子把人捞出来?你那好亲家又能有什么法子?” 张老头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地偏了。是啊,如果信王府的人真的有意难为他们一家,他拿什么救回他儿子? 他背着手心事重重到了家。 张宝珠正在房内绣嫁妆,张老头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在门外瞧了几眼,转身回了房。 翌日,天晴气爽,张老头带着重礼到饭馆说要解除婚约。 林云舒让老大去书院将小四叫回来。 “张伯父,为何要解除婚约?”小四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张老头心里也不好受,可他也是没法子,他不能为了女儿就将全家人的性命置于不顾,“前阵子,我带小女去寺里还愿。那里的住持给你俩合了八字,说是不合,强行结为夫妻,必定不能和睦。我这也是没法子。” 小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刚要张嘴,凌凌心直口快抢先道,“你该不会攀上高枝?”她转了转眼珠子,“你是不是让她参加选秀了。” 张老头没想到他们竟猜中了实情,心头更是一阵乱麻,“你们也别怪我,我也是没法子。只能怪咱们两家无缘吧。” 林云舒心中一跳,这话说得,谁还能逼他女儿选秀不成? 小四眼眶赤红,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却又很快压下去,他嗫嚅着嘴唇,握住张老头的手,低声哀求着,“张伯父,皇上佳丽三千,你将宝珠送进宫,她……” 不待他说完,林云舒已经抢先一步捂住他的嘴。胡说什么呢。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哪能说出口,这不是污蔑皇上吗? 张老头心中也是不忍,他耷拉着脑袋,“我也是没法子。” 林云舒看了眼小四,他眼底的难过快要溢满。爱之一字最是难熬。小四对张宝珠用情至深。若是她此时接受对方退婚,这孩子该会怎样难过? 林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