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表情僵硬,也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老三一直抱着宝刀的手也不自觉放下,呆呆地看着母亲。 林云舒抬了抬眼,“你偷过多少户人家?一共得了多少银钱?” 这古代交通如此不便,这赵飞的名字能让全国各地的百姓如雷贯耳,可见他这个贼活动范围有多广。 江湖人顶顶大名的义侠被人称做小偷,赵飞脸上隐隐有一丝裂痕,梗着脖子,“我那是劫富济贫,不是小偷。” 林云舒将毛笔搁下,双臂交握,又往后靠了靠,“行啦,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有没有把钱捐给穷人,捐了多少,谁知道。你又没赚过钱,你喝酒吃肉花的那些银子哪来的?不都是偷来的吗?你给自己用,还不算是小偷吗?” 赵飞理所当然道,“我用又如何?他们那些钱也是赚老百姓的钱,全都是奸商,我用是给他们面子。他们该感恩戴德才对。” 林云舒都要被他臭不要脸的语气给气笑了,拍了几下桌子,“我们顾家做生意向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我们凭本事赚钱。你知道我们族人为了造那纸,付出过多少吗?大冬天要把麻杆放到冰水里浸泡。天热的时候,大家都要上山捡柴烧火。”她越说越心疼,恍然想起去年秋天。 赵飞一阵沉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林云舒撑着桌面,走到烛台前,将灯芯挑亮,望着这朦胧火光,她恍然想起当初为族人做法事时,二十几个和尚将整个大堂都点亮的情景,“去年秋天,我们顾家商队从西风县运纸过来,途经雁山,五个族人被土匪杀死。凭什么我们族人辛辛苦苦造出来的纸,半大小伙顶着寒冬腊月出门,半路上被土匪抢劫,半路丢掉性命。好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才将纸兜售出去,赚来的钱你说偷就给偷了?我问你,你花死人钱,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这就跟前世她父母辛辛苦苦开店,好不容易将生意搞好,地痞流氓跑到店里捣乱,强收保护费一样可恶。 老三死死抿着唇,眸里闪着泪花。 “我不反对你做好事!但中你不能偷别人的钱财做好事。怎么着,别人不会花钱,需要你帮着花啊?你怎么那么能呢?就因为我们家族有钱,我们就活该被偷?”林云舒面露讥笑,“可我们顾家十年前,每人家里也才攒下几两银子,我们是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挣来的。你仗着自己那点上不得台面的技能,就毁了我们顾家大半年的辛劳。你这样的人也配称义侠?简直哗天下之大稽!” 赵飞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耳根,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得大大的,额上的一条青筋鼓动着,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不停抽动。 “你在生气?”林云舒指着老三,“我儿子活了二十多年,前面八年一直走镖,每日风里来雨里去,冒着被人砍杀的风险,一趟也才赚二两银子。他的身手不比你差。却一直勤勤恳恳挣钱养家。我倒想知道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教育你的,只教你武功,不教你做人的道理吗?还是说你天生就是个不知廉耻,不事生产,只懂偷钱为生的小人?” 她背着他,哼笑一声,“盐俭县抓到义侠一事,不日就要传遍州府,到时候我就让你见识,是感激你的人多还是恨你的人多?” 说完,她一甩袖子走了。 老三深深看了眼面色铁青,如困兽一般挣扎着的赵飞,崩着一张脸,“我以前觉得你是个劫富济贫的好汉,现在我才知道你只不过是个小偷。你这样的人不配称江湖好汉。” 说完,他招手让狱卒将人带下去。 林云舒说话声音不小,狱卒在外头听得明明白白,心中也暗骂这个赵飞不长眼,偷谁不好居然偷到县令大人族人头上。怪不得把老夫人气成那样。 他拿着镣铐过来,赵飞一言不发,任他上锁。 赵飞回到牢房里,没多久,就有人来探望。 赵飞抓过来当天,小四就将人带到堂上,他对偷盗一事供认不讳,所以也不需要禁止朋友过来探望。 赵文广给狱卒使了银子,拎着好酒好菜进来,那狱卒知道赵飞武功高强,也不给开牢门,只让赵文广在牢门外探监。 赵文广求情不管用,只好一样样将东西递过去。等所有东西都从栅栏递过去,也不见赵飞过来,赵文广急了,“飞哥,你怎么了?这是你最爱喝的秋露白啊,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