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罗腾渐渐不敌,右肩仿佛又疼了起来。 呜—— 鲜卑战阵中突起一阵沉闷的号角,悉罗腾面罩护铠,看不清表情,但从其行动来看,这是撤退的号令。 “想走?”刘牢之大喝一声,径直策马追上。 追至阵前,鲜卑骑兵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员年轻的小将策马飞驰而出,接应悉罗腾,挡住刘牢之飞来的长枪。 小将年纪不大,一身亮银色铠甲,雪肤乌发,少年英气,显然是慕容氏皇族。 “殿下!” “休要多言!” 悉罗腾面带惭愧,慕容冲无意听他多说。不是叔父下令,他绝不会出面救人。 阵前斗将,败就是败,胜就是胜,哪怕死了也是光荣。结果倒好,见他撑不住,叔父竟下令救人! 这压根不合规矩! 慕容冲到底少年意气,即便服从军令,对悉罗腾仍没什么好脸色。 待两人回到阵中,军阵迅速合拢,将刘牢之拦在阵外。 “没种!”刘牢之不惧面前长矛,相距不过二十余步,大声骂道:“妄你自称英雄,战无可敌,简直是狗熊!” 骂完策马就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刘牢之貌似粗汉,实则胸有乾坤。什么时候该硬气,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心里门清。 见刘牢之回到阵前,桓容眼珠子转了转,从侧窗吩咐钱实两句。 “府君放心吧。” 桓熙早已经腿软,无需钱实再费心看管。得桓容口令,钱司马行到武车后,取出役夫赶制的“扩声器”,交给嗓门最大的军汉,吩咐道:“使劲喊,喊破喉咙也不要紧,府君有赏!” “您瞧好吧!” 军汉咧开大嘴,气沉丹田,猛地扯开嗓子:“鲜卑胡听着,你们不识字,不懂规矩,是你们没脑袋,是天生缺陷,不怪你们!你们不守斗将规矩,就是没胆子、没种、没卵!” 既然是冲军汉吆喝,自然不能文绉绉,越是简单明了效果越好。 “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有什么脸称汉家子懦弱!不,不能叫你们乌龟,那是侮辱乌龟!” “没胆的孬种!没脸的孬汉!” 军汉嗓子放开,骂得酣畅淋漓,痛快之至。 无论晋军还是鲜卑军,都有瞬间的错愕。 晋军反应过来,跟着一起大骂“孬种”,长刀击在盾牌上,骂声连成一片。鲜卑军被骂得双眼充血,牙根紧咬,奈何自家确实坏了规矩,想要回骂都没底气。 桓容单手撑着下巴,在武车里冷笑。 论起国骂的艺术,这才哪到哪?何况仅是口头开骂,换成某支穿裙子的军队,可是要当面掀裙子,拍着屁股挑衅敌军。 那一排世所罕见的风光…… 不成,不能再想了。 桓容摇摇头,自己好歹是个士族郎君,大好青年,岂能如此之污,简直太不讲究。 骂声一阵高过一阵,桓大司马并未下令阻止,仅是看向右军,表情难测。 随军出阵的郗超转过头,隐晦的望向武车方向,吩咐部曲,一旦开战,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右军之中,护卫桓熙安全。 “务必护住世子!” “诺!” 郗超吩咐完,向桓大司马拱手。后者点点头,对郗超的信任又恢复几分。 郗愔站在车上,对此不发一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