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打着排除异己的主意。 城外的流民聚集,空荡荡的草棚,预先埋伏的私兵……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早已设好的陷阱,只等着猎物踏入其中。 盱眙县令想得不错。但是,如果没有他的“神来之笔”,桓容未必会这么快动手。 他的计划本是徐徐图之,借寿春之事掌控军权,再以“违反军令”的罪名扫除障碍。没承想,盱眙县令蹦高作死,朱太守怀揣心思又过于自信,机会直接送到眼前。 一番思量之后,干脆将计划提前。 如今来看,效果很是不错。 “贾舍人,”桓容转向贾秉,“依你看此人当如何处置?” “回明公,仆观周府君是被贼人利用,方才行此错事。好在大错未成,如能就此悔过并戴罪立功,明公何妨饶他一命?” 桓容似在认真考虑,许久才道:“既然如此,贾舍人便问一问他。” “诺!” 贾秉走到盱眙县令身前,单手抓住他的发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口中的话却带着毒液。 “府君可愿为明公效劳,指认私调郡兵行刺幽州刺使,意图谋反的贼人?” 私调郡兵行刺幽州刺使,意图谋反? 盱眙县令满脸骇然。 这不只是要置朱太守于死地,更是要将朱氏满门从盱眙、不,从临淮郡彻底拔除! “时间不多了。”贾秉忽然抬起头,望向远处熊熊燃烧的火海,沉声道,“府君最好快下决定。” 威胁之意昭然,明摆着不点头就要死,而且会死得相当痛苦。 盱眙县令浑身颤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答应出面指认朱太守,必定会被所有吴姓士族列入黑名单,早晚不得好死。但是,如果他不做,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他不怀疑桓容的手段,更不会以为对方下不去手。 能水煮活人的凶残之辈,岂会在乎多砍几颗人头。 “……我愿为使君效死!”盱眙县令用力闭了闭双眼,声音沙哑,嗓子似被砂纸磨过。 “我愿为证,是临淮郡太朱胤私调郡兵,命我带兵出城,放火焚烧营地,欲对桓使君不利。” 几句话落,盱眙县令仿佛失去浑身力气,顷刻委顿在地。 贾秉松开他,满意的站起身,向桓容拱手道:“明公,临淮郡太守大逆不道,意图谋逆。如今罪证确凿,还请明公入城捉拿此贼,并剪除临淮郡内朱氏党羽,除恶务尽,以儆效尤!” 贾秉说话时,钟琳已记录好盱眙县令的口供,令他签字画押,盖上私印。 有这样一份口供在,盱眙县令休想反口,唯有一心一意的举发奸恶,将朱胤彻底踩在脚下,才能保住自己和全家老小的项上人头。 “传令典魁,速战速决。” “诺!” 换做数月之前,桓容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现如今,他吃够过几次教训,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 盱眙城内的郡兵忠于朱氏,短时间内很难收拢。 与其浪费力气,为自己埋下一颗定时炸弹,不如下狠心一次解决。既然决意双手染血,染多染少有何区别? 健仆传令下去,典魁和钱实放开手脚,加上犹如虎扑羊群的许超,以及擅使阴招的蔡允,剩下的百余郡兵无一生还,接连死在枪矛之下,尸身被丢入火海。 “不当一合!” 遇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许超很不过瘾。 典魁一把扣上他的肩头,朗笑道:“跟着使君还怕没有仗打?” 这句话含义极深,引得钱实蔡允频频侧目。 许超貌似粗莽,实则胸怀韬略,粗中有细。想到身为曹魏开国功臣的先祖,不由得双眼大亮,大声道:“好!他日临阵对敌,你可休与我抢!” “各凭本事!” 城外大火熊熊燃烧,五百郡兵无一生还。 城内,朱太守莫名的心情焦躁。推开偎在身边的美妾,披衣走到院中,举目眺望被火光照亮的夜空,焦躁之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的难熬。 “使君,使君,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忠仆自廊下跑来,满脸的惊慌之色。 “怎么回事?” “回使君,周县令带人包围……” 没等忠仆的话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撕开夜风。 二十余名身着皮甲的私兵冲进院中,将朱太守和忠仆团团包围。 忠仆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地。 朱胤脸色阴沉,看着私兵身上眼熟的皮甲,见到自众人身后走出的盱眙县令,电光石火间似想到什么,厉声喝问:“周绣,你疯了吗?!” 盱眙县令本能的畏缩,想起贾秉的威胁,又硬是挺起胸膛,颤抖着声音道:“朱胤,你派人行刺幽州刺使,现已事发。我奉桓刺使之命将你捉拿下狱,刺使官文在此,休要试图顽抗,否则格杀勿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