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震,旋即收敛情绪,全力为王猛诊治。唯恐出现半点差错,自己将要人头落地。 “陛下,丞相所言极是。” 趁医者忙碌的空隙,苻融劝说苻坚,目前没有其他办法,采纳王猛所言方为上策。 苻坚犹豫半晌,终于提笔拟成旨意,一道张贴宫门之外,并于宫墙上高声宣读;一道秘密发至宫卫和虎贲手中,只待时机成熟,立即着手实行。 “陛下,臣请派人入叛军营中游说。”苻融继续道,“可命其指认刺杀丞相凶徒。” “好。”苻坚点头同意,“你亲自安排。” “诺!” 苻融行事果决,不到半日时间,消息遍布城中,甚至传出城外。叛乱诸部获悉旨意,知晓投降可免大罪,难免有几分心动。 正如王猛事先预料,乌合之众终归是乌合之众。短暂的强横,不过如镜花水月,一旦水面掀起波澜,瞬间会变得支离破碎,最终沦为虚幻。 乱兵人心不齐,很快生出内乱。 苻融趁机添柴,派人许以重金,加紧互相挑拨,终于有两支杂胡转投,长安的乱局出现转机,燃烧多日的烽火终于有了熄灭迹象。 可惜的是,王猛醒得太晚,苻坚动作太慢。 等到多数乱兵转投,苻柳旧部和羌部业已逃离长安,秦策更率军同三个儿子汇合,拿下上郡、平阳及河东三地,从氐秦手中抢来一大块地盘。 秦氏大军的营盘距并州治所不到百里。州内大小官员陆续逃走,留下不设防的城池,转眼就会沦为战利品。 奇怪的是,秦策下令三军扎营,任由城池空着,半点没有进城的意思。 升帐之时,秦玖和秦玚不解询问,秦璟则沉默不言。秦策老神在在的看着舆图,对随军的谋士道:“张参军,你来说。” “诺!”张禹拱手应诺,开始向众人解释此举的用意。 “此城背后就是咸阳郡,一旦咸阳郡破,长安东侧门户大开,我军自可长驱直入。” 张禹刻意顿了顿,视线扫过帐中,见众人聚精会神,方才继续道:“然而,氐寇不比慕容鲜卑,非轻易可下。” “慕容鲜卑日暮西山,早有灭国之患。先有慕容垂、慕容德北上自立,后有慕容评带兵出走,城防不比往日,自可一战而下。” “氐寇截然相反。” “无论苻坚为人如何,确有治国之能。自他登位以来,励精图治,任用王猛等有能之辈,屡次施行仁政,近来更因书院等事大获民望,国主之位尚稳,非轻易可以撼动。” “长安虽乱,却非不可平。” “王猛身死,或可趁乱压境。今闻其伤势好转,长安兵乱有平息迹象,实不宜大举发兵,恐被其利用,借机收拢人心,祸水东引。” 之前王猛下大力推动流言,往秦氏父子身上猛泼脏水,多少总有一定效果。加上借用幽州的政策,苻坚更得民间赞誉。 如今乱兵刚平,百姓犹有怒火未熄。若是被挑拨引导,难保不会视秦氏为仇敌。 “留并州而不下,非是裹足不前,实乃以此为钓饵,逼苻坚王猛再次征兵。” 自己主动拿起刀枪和被人逼着上战场完全不同。 并州位置太过重要,扔着不管,随时会被秦氏拿下,如要守住,兵力绝不能少于三千。 之前长安兵乱,冬季征兵就是引子。 如今又逢春耕,汉民要种田,胡人要放牧,朝廷再次下令征兵,一征就是几千人,不出乱子才怪。 张禹话落,满帐寂静。 什么叫狠? 这就是! 最大的疑问解决,秦策做了几句总结性发言,宣布“作战会议”结束,谋士武将陆续离开,仅留秦璟三人,商议驻兵之事。 “阿父,彭城事务繁多,阿岩又是跳脱性子,一两日尚罢,时间长了恐不耐烦。”秦璟开口道,“驻军之事当交两位兄长,儿请返回彭城。” 秦策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看向秦玖和秦玚,问道:“你们呢?” 秦玚想了想,有意回荆州。 秦璟给他提了醒,今时不同往日。驻军河东不只象征军功,更代表军权。别看现下没什么,留到日后难免成为麻烦。 秦玖为何放下西河不守,请命奔赴战场?事情背后的弯弯绕,彼此心知肚明,仅是不宣于口。一旦说出来,多年的兄弟怕会出现裂痕,更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既然无意那个位置,何必自找麻烦? “阿父,儿和四弟一样,打算回荆州。” 看看两个弟弟,秦玖欲言又止,握紧双拳。 秦策良久不言,突然间爆发,猛地挥拳砸上桌面,两指宽的桌角生生裂开。 “我还没死!” 暴怒声传到帐外,巡营的甲士不禁抖了两抖,立即加快速度,远远绕开大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