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琳笑道:“明公英明。” “英明?”桓容摇摇头,笑道,“不过是识时务罢了。” 这话并不十分贴切,却也没差到哪里去。 他也好,秦璟也罢,比起个人情谊,更加注重大局。说是无情无义未免过头,更不代表彼此视感情为儿戏。 想在乱世立身,理智永远为先。 为感情不顾一切? 说实话,桓容真心做不到。脑袋被门夹、被驴踢甚至灌几瓢水,照样做不到。 秦璟比他更加理智。 实事求是的讲,秦四郎比他更像一方枭雄。桓容完全可以肯定,他日战场相见,对方手下绝不会留情。 摸摸胸口,遇上这种情况该感到“心痛”吧? 这种突来的兴奋激动又算怎么回事? 果然是乱世呆久了,就算没嗑寒食散,脑回路也会出现问题。 桓容的车驾回到营中,营门立刻关闭。 两辆武车推到营门前,挡板张开,士卒登上车顶,架上火把,就是两座简易的瞭望台。 左营地外,十几个帐篷内,投奔来的长安百姓挤在火盆旁,跟前摆着热汤,手里抓着蒸饼馒头,正在狼吞虎咽。 另有几个妇人将蒸饼泡软,一点点喂给怀中的孩子。 秦氏围城三月,长安将尽粮绝,不少人死在城内,压根没能熬到今日。他们侥幸逃出,却没有投奔秦氏,而是直往桓容的营地而来。 究其原因,是为首的老人认出晋兵的皮甲,思及当年桓大司马率兵北伐,当机立断,带着族人和家人前来投奔。 秦氏固然是汉人,南地的晋室却被视为正统。加上北地遭遇天灾,明年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众人一番商量,决定离开北方,迁往南地。 “闻听南边的幽、荆几州广招匠人和工巧奴,我等虽没太大的本事,到底会些木匠和铁匠手艺。再不济,往盐渎、射阳之地的盐场工坊碰碰运气,总好过等着饿死。” 随行商往来南北,幽州的消息不断传出。 起初人们不相信,一州之地,还是边界,不遭兵祸就谢天谢地,如何能养活这许多的流民? 可是,随着日子过去,越来越多的消息散播开来,并有之前南逃的羊奴现身说法,跟着幽州商队行走各地,不信的人越来越少,关于幽州的传言逐步得到证实。 这些人投奔幽州兵倒也不算奇怪。 长安城破之后,氐人和部分杂胡北逃,大部分的汉人留了下来。 对长安的人口,桓使君眼馋已久,本以为要经过谈判,付出一定代价市换,万万没有料到,有之前的“名声”在,不少百姓主动来投,愿意跟着他前往南地。 捞到碗里的肉自然不能再放回去。 不过,和秦氏打个招呼十分必要。 至于是不是要另给出一部分利益,桓使君耸耸肩,表示苻坚的私库好东西实在不少,换百户人口绰绰有余。 这边厢,桓容打定主意,人口带走不说,务必要说动秦氏松口,确保西域商路畅通。 那边厢,桓石虔和杨广率领的军队已攻破略阳,正沿着渭水西行,冒雪向天水进军。 谢玄和王献之终于赶上大军,同桓石虔合兵。 二人带来的家将部曲迅速投入战斗,同氐兵厮杀极是悍勇。在攻打略阳城时,更是生擒略阳太守,让桓石虔和杨广刮目相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