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更低,“护卫都是私兵,数量不多,却是各个精悍。仆等死伤不小,却没能抓到车中人,请郎主责罚。” 话说到这里,部曲很是惭愧。 从种种痕迹看,车内九成是王皮的家人,可惜被其走脱,没能当场抓到。 纵然是天寒地冻,前方又是一片密林,数十里没有人家,逃走的人身负重伤,未必能活下来,但是,家主的命令没有完成,他依旧是羞愧不已。 周飏止住部曲的话,原来是城头有人下来。 “周尚书,将军有请。”一名甲士抱拳,请周飏速上城头。 周飏颔首,示意部曲跟上。至夏侯鹏身旁站定,扫一眼左侧的王皮,不由得面露讥嘲。嘲讽之色未消,看到城下的大军,目测至少三万,神情又是骤然一变。 五行旗烈烈作响,云梯陆续抬出,跳荡兵越众而出,都是双眼赤红,摩拳擦掌。 战斗未起,空气中已是杀气弥漫。 周飏心如擂鼓,突然间感到后悔。他不该受利益驱使,将周家绑上夏侯氏的船! 事到如今后悔已晚。 只能暗暗庆幸,早在数日前,他就将两个儿子送走。如果长安能够守住,再接回不迟。如果守不住,护卫的私兵和忠仆必当带其隐姓埋名,为周氏留存血脉,以期他日再起。 鼓声一阵急似一阵,城头守军纷纷拉开弓弦,木石沸水俱已准备妥当,只等战斗开始的那一刻。 一只大锅尤其醒目。 锅下架柴,火焰烧热锅底,不断有气泡在水中涌现,挤在一起,破裂沸腾。 热气蒸腾,在城头格外的显眼。 夏侯鹏握紧长刀,向夏侯硕点点头。 后者立刻会意,上前半步,扬声道:“陛下有诏,四皇子暗通桓汉,私结胡贼,是为叛国……” “放屁!” 不等夏侯硕说完,一员武将怒极叱喝,拍马上前,长刀指向城头,一阵破口大骂:“乱臣贼子,反掖之寇!窃踞长安,软禁天子,矫诏天下,该千刀万剐,暴尸荒野,血肉为禽兽所噬!” “今敢口出妄言,必遭五雷轰顶!” 双方你来我往,骂得不可开交。 夏侯硕指秦璟暗通桓汉、私结胡人,名为悍将实乃叛国;武将就骂夏侯氏狼子野心,不忠之臣,人人得而诛之。 到后来,双方火气上涌,互相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从单口变成群口,城头城下尽是骂声。 王皮微眯双眼,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这完全不像秦璟的作风。 周飏同样觉得事情蹊跷。 两人彼此不睦,在这件事上却是不谋而合。同时转向夏侯鹏,异口同声道:“将军,预防有诈!” 与此同时,夏侯端率人赶到桂宫,却实实在在扑了个空。非但没找到刘皇后和刘淑妃,连秦策都不见踪影。 查问殿外守卫,都是摇头不解。 “光明殿被严密看守,包围得似铁桶一般,无有任何人进出!” “搜!” 夏侯端立刻知道不好,顾不得其他,命人在殿中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需知帝后是夏侯鹏的底牌,没有秦策和刘氏姊妹,夏侯氏只能同秦璟硬碰硬。虽然长他人志气,可面对城下的强兵,夏侯端的底气实在有几分不足。 “搜,仔细给我搜!” “放走刘氏姊妹,尔等通通要人头落地!” 整座宫殿搜过,除了几个宦者宫婢,硬是找不到半个人影。询问这些人,都是抖如筛糠,一问摇头三不知,伏在地上连连求饶。 自夏侯氏包围光明殿,软禁帝后,凡是亲信的宦者尽被斩杀,宫婢也不留一人。他们都是在殿外伺候,压根不能进内殿,如何知晓帝后的下落? 眼见问不出什么,夏侯端怒气难消,更有无尽的恐慌。气怒交加,竟然当场拔出长刀,将宦者宫婢尽数斩杀。 他却不晓得,遍寻不到的天子和刘氏姊妹,此刻就在自己脚下。 幽暗的密道中,两面光滑,相隔数步即凿有凹槽,是为镶嵌火烛之处。 因废弃已久,凹槽落满灰尘,和烛油一并结成硬板。墙角爬有不知名的菌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朽味道。不是开有通气孔,行走其中,不出五十步就会窒息晕倒。 冯氏和赵氏走过这条路,手执火把,一前一后确保安全。 刘皇后和刘淑妃扶着秦策,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密道低矮,几人都直不起腰。好在足够宽敞,可容三人并行。脚下的石路也足够平整,不会走几步一个踉跄,甚至将人绊倒。 “快到了。” 见秦策喘息粗重,身上尽是冷汗,刘皇后取出玉瓶,喂他服下一枚丸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