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一群兵丁粗鲁地踹开房门闯了进来,推开仆妇婢女,径直走到软塌边,揪住齐思雨的头发将她扯下地。 “你可是齐家犯妇齐思雨?”兵丁凶狠地问。 “什么犯妇?我是齐家小姐!”齐思雨尽量仰起脑袋,以免头皮被扯掉。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像一只被人糟践的狗,全然失去了尊严。 “齐家被抄家了,你算什么小姐?”兵丁拽着齐思雨的头发往外拖。 齐思雨挣扎打骂都无用,只能低着头匍匐着往外爬。 这种被侮辱践踏的感觉比杀了她更令她难受。她身负凤命!她可是要当皇后的! 然而这份妄想在看见李夙夜时全都破灭了。那人提着一颗脑,缓步走进正院,鲜血洒了一路。 脑袋缠满了乱糟糟的头发,看不清相貌,可齐思雨却觉得心底发寒。 轰隆隆的巨响在她脑海中回荡,仿佛惊雷阵阵,又仿佛命盘在碎裂。 所有的笃信和傲然,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犯官齐似风企图刺杀本宫,被本宫当场格杀!”齐思雨听见李夙夜冷酷的声音从厅堂里传来。 “呵~” 齐思雨神经质地低笑了一声。哥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来的能力刺杀皇子?这是托词! 然而正如江北城的米商说他们没有多少存粮,所以不得不涨价那般,这托词谁又能反驳呢? 齐思雨软倒在地,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她的裙摆里渗出,惹得两旁的兵丁不由侧目。 向来自诩优雅,甚至堪与观音菩萨比一比高低的齐小姐,竟然吓尿了。 两旁的兵丁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齐思雨死死跪伏在地,咬着唇瓣不敢哭出声音。 咚的一声闷响,那颗人头被扔了出来,咕噜噜地滚到齐思雨面前。散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张死不瞑目的脸,正是齐似风。 “哥哥!”齐思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侯府所有店铺还在卖米,连着大半个月了,一直没涨价,因为官粮地涌入,最近几天还降价了。 民众们无需排队,来了买上一袋粮食,从从容容地挑拣一些别的商品买下,然后才走。 侯府亏本给大家卖粮,大家自然要照顾侯府的生意。 原本每天限量卖米的那些店铺如今都撑不住了,开始降价。然而没有民众再去买米。 走过路过,民众们还会往店铺里吐一口唾沫,咒一声“不得好死”! 这诅咒倒也应验了几分。近日里连续有粮商投河自尽,据说是欠了巨额外债,活不下去了。还有几个粮商被抓进大牢,日日拷打,据说是犯了砍头的大罪。 江北城变得无比平和安静。 一个孩童蹲在自家门口抓蚂蚁玩儿,口中唱道:“泰安侯府贪——” 刚起了一个头,孩童的母亲就从家里冲出来,抡起擀面杖狠狠地打:“小孽畜,我叫你唱!我叫你唱!没有泰安侯府,咱们全家都饿死了!快跟我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孩子一边哭一边认错,被他母亲捂住嘴拽进家里去了。 对面邻居看见这一幕,打开门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低语:“幸好你自个儿跑出来教训你家孩子,要不然老子非打烂他的嘴不可!” “齐家小姐要砍头了,就在菜市口,大家快去看呐!”一名货郎挑着担子一边喊一边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