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已经无人,灯笼也是隔老远才燃起来几盏,照的甬路小径影影绰绰,耳边除了风吹雪落,就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叶勉脚下生风,因常来行思阁受罚,路倒是熟得很。 抄着近路绕过一座假山,叶勉突然站下,后背生凉。 好像有人在哭...... “谁在那?”叶勉稳住心神高声喝道。 呜呜哭声变成了幽咽,叶勉只觉汗毛都立了起来,定睛往传出哭声的假山洞里一看。 果然有“人”! 叶勉往后踉跄了两步,色厉内荏斥道:“滚出来!你.......你吓唬谁呢你?”。 山洞里的“人”一边哭一边连滚带爬地出来,在把叶勉吓哭之前跪了下来。 叶勉腿灌了铅一样定在那儿,抖着身子借着远处的灯笼光晕打量着那“人”,虽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认出了他身上国子学侍童的衣裳。 紧攥的拳头放松了些,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叶勉才哑着嗓子问:“起来,你是哪里的小童,怎地大晚上躲在这里哭?”想吓死老子不成? 侍童没有起身,也没说话,只跪在那里抽哒。 叶勉把他从雪地上硬拉起来,拽到旁边的一处亭子里,那里挂了两盏灯笼。 上台阶时,侍童被叶勉拽的一个踉跄,出声道:“叶少爷。” “呦,认得我?”叶勉诧异,一手捏起侍童的下巴对着灯笼看了看。 “哎?你是那个......”叶勉想了想,“是那个今儿在膳堂帮我们叫菜的侍童?” 小童点了点头继续抽噎,十分伤心的模样。 叶勉回转心思,问他:“可是今儿个被我们连累遭了责骂?” 叶勉刚说完,侍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叶勉唬得一蹦。 “嗳嗳嗳,你哭什么啊,可是罚了银钱?我赔你就是!”叶勉说完自腰间解下一只金魁星荷包,里面只装了些散碎银子,叶勉用手颠了颠便都塞给他。 侍童把手背了过去不接。 “不够?” 侍童摇头,“没罚银钱,师傅...师傅说,侍学苑要...撵了我...出去。” 小童又抽噎了一声,“我求他们...别让我走,让我去院子做洒扫...早上去...宿苑倒恭桶都行...可他们还是不准。” 叶勉顿住,拿袖子在那小童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这有什么,我让人和你们侍学苑的乔总管说一声,留你下来便是。” 侍童摇了摇头:“晚了,萃华楼连顶我的人都领进来了,是我师傅的侄儿。” 叶勉“嗤”了一声,道:“那也无碍,明儿一早你来启瑞院找我,以后你就在我们院子里伺候。” 侍童终于停止抽噎,瞪大眼睛看着他。 叶勉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放心,本少爷说话最是作数!” 侍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叶勉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拉了起来,没让他磕头,“行了行了,本就是被我连累,帮你一把也是应当。” “叶少爷,呜......” “你可别哭了,”叶勉头痛,“这大冷天儿的,再哭脸都皴了,我可听说侍学苑有规矩,面有瑕者不可侍人,你把你这脸蛋儿哭花了,连我也帮不了你。” 侍童被他唬地收了声,叶勉捏捏他身上的青布袄子:“你们的袄子太薄,快回去吧,明儿一早记得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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