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也不能再出来,只希望他带足了人马,现在若要逼宫还来得及,光是西山大营也足够对付那两拨御林军了。自己赶在御林军围堵军机处之前,拿来草案急溜出来,当然也是为了放手一搏。 仝则见他沉默,等不急再问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你来此地不是找三爷有紧要事?难道还容许再耽搁么?” 靳晟是在等裴谨,却不确定裴谨究竟会不会回来,思忖一刻,先简述了当下局势,其后道,“若王连生那伙人以戕害君主为名,只怕难缠得很,行瞻再如何位高权重,总要走彻查程序。可宪章不能再拖下去了,就是今天必须签署!条件是需要过半内阁成团通过才行。我来这儿,是因为需要行瞻的字和他的私章,还要一个极亲信之人前去游说阁臣。不过外头正在戒严,戒的是三品以上官员随意行走,尤其是武将,却还没戒平民百姓正常行走往来。” 仝则顺着他的话一想,蓦地里明白了他的意思,裴谨的字他会仿,裴谨的章此刻就在书房,于是没有犹豫的接口道,“我不知道他什么回来,也不知道他后续什么安排,但如果大人信得过,我可以去走这一趟。” 所有当官的都被限制行动,除了他一介平民,这会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相信无论靳晟还是裴谨,其实都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靳晟其实也在等他这句话,但见他居然义无反顾的应下,心里陡然间,还是生出几分微妙的感叹,“你……你当真是………” 仝则摆摆手,恨不得怼他一句“都什么时候了,大人您还是少点废话吧”,忍了忍,到底咽了回去,只道,“内阁成员我大抵知道,其中有好几位的家眷我都认得,算是我的老主顾,我等下先誊抄了草案,之后再借送衣服的名义一一登门。” 靳晟点点头,“但是行动要快,眼下宫里情况不明,一旦皇帝真有个好歹,那可就不是限制六部军机,而是真的全城戒严了。” “我明白,”仝则看着靳晟一挥而就的阁臣名单,问,“这当中,有没有特别难啃的骨头。” 靳晟指着名单上的曹薰二字,“此人是最难缠的,你去他府上千万要当心,实在不行放弃他也没什么。就是说起来,此人算是世家里领头的,倘若真能逼他签字,接下来咱们也就容易多了。” “说不服就动些粗的。”仝则一脸淡然道,一面从容地给那支转轮手枪装上了子弹,“他家总不能也私藏枪械吧?寻常护院的手段,再快也快不过这东西,除非他们个个都不怕死。” 这悍勇,这语气,直听得靳晟一愣一愣的,按捺不住联想起,这人的架势怎么越来越像裴行瞻痞气发作时候的德行了? 果然,世上还是存在近墨者黑这类事的…… 等到仝则这边开始行动上了,裴谨却还没回军机。他算策划妥当了,连是否真要逼宫业已在他拟定好的规划中。只是王连生那句“你会后悔,会输得一败涂地”,在之后却给了他一个莫名的提示,诸多纷乱里头,他似乎还没顾得上理会一个关键之人——他那个看上去除了玩女人,一事无成的大哥裴诠。 正想着,便有裴府上的下人火急火燎地打马追上了他,“三爷,大爷请您赶紧回家一趟,说有要事和您商量。” “李管家呢?”裴谨掀开车帘蹙眉问。 来人气喘吁吁道,“李爷……李爷一大早就被大爷叫去了,在书房一直没出来,大爷才打发小的来请三爷。” 裴谨眉心又是一跳,一贯很灵的预感倏地冒将上来——莫非那黄雀不是别人,而是平日里废物点心一样的裴诠? 如果真是那样,也只能怪他太过疏忽大意了。 许久没有回家去,这时甫一进门,见阖府上下并没有丝毫异常,而裴诠人在正堂,兀自满面含笑地在等待着他。 裴诠生得温润,笑起来不见阴鸷狰狞,反而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好久不见了,我说侯爷真是大忙人,要不是圣躬违和各部各司事务都停摆了,我还真有点害怕见不着你。” 裴谨凝视他问,“太太呢?” 裴诠怔了一下,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素日也不见你多孝敬太太,今天总算是想起来了?你猜我在想什么,莫非还真有母子连心这种事不成?” 看来预感果然还是应验了,裴谨心下一沉,佯装淡定地问,“你想怎么样,直接说罢。”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