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冷着脸,直接塞到她手里:“给你就收着!” 甄停云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元晦一个老光棍,又无妻儿,连看院子的老仆都没有,估计也只自己这徒弟算是亲近的,给自己留点儿传家宝什么的或许也正常。 这么想着,她心下更软,不禁再次表示:“先生,我以后一定会孝顺你的。” 元晦没应声,也懒得理她这傻话。 甄停云则是将玉佩小心的收了起来,关切问道:“先生,这么晚了,要不还是给你雇辆马车吧?” 元晦摇摇头,随口道:“不必,会有人来接的。” 甄停云虽然很怀疑这个“有人来接”是不是真的却没没有多说: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唉,男人都这德性! 不过,她转念一想,想起元晦还有一袋子金子也就收了自己这不必要的担心。 元晦也没多解释,拦下了要送自己的甄停云,道:“不必送,我自己出去。” 甄停云依言顿住步子。 两人话别,元晦独自一人出了客栈,方才走了几步便见两个佩刀侍卫从边上出来行礼,跪倒在地,恭谨唤道:“王爷。” 元晦,又或者说是傅长熹,他步履如常,不仅没有停顿,甚至没有看这两人一眼,面上淡淡,问了一句:“车备好了么?” 侍卫立时便道:“已备好了。” 不一时,便有一架极低调的青顶马车从角落驶出,无声无息的到了傅长熹的面前。 傅长熹上了马车,正要开口叫人驾车回西山别院,忽然动作一顿,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然后,他半直起身,用指尖挑开车帘一角,抬眼往客栈处看了一眼。 月明星稀,夜色昏昏,那随风传来的箫声却是婉转悠扬。 就如同拂过荒野的晚风,月光皎皎,如霜雪般洒落在晚风里,随着微凉的晚风拂过荒芜的山野,一寸寸的抚平田地上的深浅沟壑,一点点的拂动溪流上的粼粼波纹。在这样的静夜,在极致荒凉的寂静里,有清音自山野深谷中回荡开来,怅然而悠远,远远的散落开去。 傅长熹阖眼听了一会儿,淡色的唇瓣不觉浮出些许笑来,自语道:“倒是长进许多……” 这世上,能吹出悦耳乐声的人很多,但是能够融情入曲,以情曲动人心的却很少。前者靠的是勤学苦练出来的技巧,后者却是万中无一,上天所赐的天赋。 傅长熹心知:既有此曲,甄停云在箫曲上便已算是初窥门径,若是日后发挥正常,考女学之事也算是定了一半了。 笑过之后,他并未多耽搁,很快便放下车帘,淡声道:“回去吧。” 于是,一行人便趁夜回了西山别院。 作者有话要说: 停云:这一定是先生给我的传家宝。 元晦:…不,是聘礼。 第20章 先生运 甄停云原就是一时兴起,拿起竹箫吹了一曲。 一曲过后,她自己都出了一会儿神,久久方才回神,不由苦笑:她学萧这么久,居然是第一次吹得这般好。 正当她收起竹箫,准备回去的时候,耳边忽而听到一声温柔的女声—— “适才是你在吹箫?” 甄停云回头去看,却见一个素衣妇人站在客栈庭中的老树下,眉目亲切,正含笑看着她。 这妇人头挽高髻,容貌清秀,高且瘦,一身素衫素裙,哪怕独自立在树下也颇有“岩岩若孤松之独立”的卓然风采,竟是叫人不敢惊扰。 甄停云多少有些羞赧,连忙垂首一礼,道歉:“是我打搅夫人清净了。” 妇人笑看着她,语气温和:“无事,我原有些心事,一人出来赏月,不想倒是凑巧碰着了你这一曲妙音。虽说技巧上尚有些不足,但你小小年纪便能融情入曲,其中离愁与别情更是令人动容。实是难得!我也是心下感慨,这才出声叫住了你。” 甄停云被她夸得脸上发烫,连忙道:“夫人过奖了。” 妇人只是一笑,凝目看她,目光幽深,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我姓楚,你叫我楚夫人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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