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种种线索联系在一起,甄倚云心里不觉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甄停云她…… 念头一生出来,甄倚云便再也压不下去。待得打发了丫头下去后,她一人在房中独坐了一会儿,想了许久,还是觉着心口发烫,心脏更是砰砰乱跳。她自觉是窥破了他人阴私,一时间真是瞒也不是,不瞒也不是。 最后,甄倚云还是当机立断,咬牙跺脚的自语道:“我,我也是为她好,总不能叫她坏了甄家的名声,还是得去告诉娘一声!” 决心一下,甄停云也没耽搁,当机立断的抬步往主院去了。 正巧,因着摄政王今日入城,甄父今日衙中也难免多出一些儿的杂事,下衙后难免与同僚们一处应酬说话,至今还未回来,正房里也只裴氏一人。房中点了灯,裴氏独坐在案前,手里拿着这月的账册看着,心烦如今开支渐多,偏偏赚钱的也就那么几处,真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眼见着长女过来,裴氏面上不觉浮出些许温柔的笑,朝她招招手:“快过来坐,我适才还说,你们姐妹早早出了门,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拉了女儿在边上坐下,她拿手摩挲着女儿细嫩的面颊,温声问她,“今儿街上怎么样,热闹吗?可见着摄政王了?” 甄倚云点了点头,在心里琢磨了一回说辞,面上倒是难得的郑重小心,咬牙细声道:“娘,我有事与你说。” 见她神色这样郑重,裴氏反倒一怔,随即便笑:“行了,有话就说,这样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甄倚云伸手抓着裴氏的袖子,声音更轻了些:“是,是妹妹的事。娘您先听我说,一定不要气,也不要急。” 裴氏听着这话音已是不好,脸上微沉,道:“你先说。” 甄倚云便将事情从头说起:“今日我们原是出门去与三表妹她们一齐聚聚,偏半路上妹妹又说是初来京城,平日甚少出门,想要趁着热闹在京中逛逛。我见她言辞切切,身边也带着人,又是这样难得的机会,也就同意了,还把家里的马车留给她用。谁知,她却是一去不回,我回来都是搭了三表妹的马车。因此,我这心里便存了一分担心,特特让人留心等着二妹妹……” “这般的事,你该早禀了我!”裴氏微微蹙眉,略有不悦。 甄倚云只得先告罪:“是我想的不周全。” “行了,接着往下说。”裴氏沉声道。 甄倚云便将自己在甄停云身上看见紫玉箫,随后叫了车夫盘问以及盘问来的细节一一说了,最后,她方才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娘若不信,可以以先唤了车夫上来问话,问清楚了,方才不会冤枉了二妹妹。” 裴氏确实不是轻信的性子,又因甄倚云前例尚在,当即便叫人抬了屏风来,把车夫叫来问话。 车夫自是一一说了,言辞与先前禀甄倚云时倒是一般无二。 裴氏听了,脸色越发难看却还是强压着脾气,叫人赏了那车夫,也是用银子暗令对方闭嘴的意思。 车夫也是在裴家做事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见状自是老实告退。 裴氏则是默然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脸色沉沉。 甄倚云陪坐一侧,不由垂泪,细白的手指绞着手里的帕子,一面擦泪一面哽咽:“我就是担心娘会生气,这才犹豫着要不要说……” 裴氏仍旧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甄倚云哭得越发厉害,泪水涟涟,声音不觉都有些哽咽了,只是道:“二妹妹想来也是年幼不懂事,又没经过什么人和事,这才会被人哄骗了的……只是,能在西山有别院的,又是二三十岁的男人,哪个不是有妻有儿的?二妹妹她还年幼,若真是与这样的人私相授受,实在是糊涂啊……” 在甄倚云的哽咽的哭声中,裴氏终于还是缓了口气,开了口:“来人,去院里把二姑娘请过来。” 只见裴氏秀美的面容冷淡,眉目沉沉,透着森森的寒意,便如同被冰雪冻住的湖面,藏着谁也不能知晓的波涛与暗流。 甄倚云偷眼去看,心中一时也有些惊怕,随即又放下心来:娘这回必是真的生气了,甄停云只怕是真的得不了好了。 也正因此,甄停云方才入室,裴氏便已按不住胸中怒火,疾言厉色的令她跪下。 然而,哪怕是对着裴氏这样的冷脸,这般的呵斥,甄停云也没真怕。 只能说,准备做得好,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 且不提来京之前的那个梦,甄停云对于这家里的父母姐弟早便没了过高的期盼;就是此回裴氏特特派了两个膀大腰粗,面色凶恶的婆子过来,甄停云也是早有了心里准备,要不然也不会悄悄令凭栏去请甄老娘过来做后援。 现在一入门,见着坐在裴氏身边的甄倚云,哪有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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