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玫瑰花蕊中颤颤落下的露珠,花开正盛,花露犹带幽香,温柔可怜,实是令人不忍。 裴氏看在眼里,到底不忍:虽说两个女儿都是她生的,若论相貌,或许甄停云更加似她。可是,只有甄倚云乃是她一手带大,如同日日看顾,精心养大,费尽心血的玫瑰花。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娇贵妍丽的玫瑰花就这般被人摧折了去。 所以,裴氏不禁开口劝和:“是啊,倚云原是好心。这事也是有些阴差阳错,惹人误会。停姐儿,你素来懂事大气,就不要与你姐姐计较这些了……” “娘这话,女儿不敢认同。”甄停云淡淡道,“难道女儿懂事大气,就是为了不与人计较这些?就是为了原谅旁人的‘好心做坏事’?” 眼见着甄停云驳了自己的话,裴氏也有些不悦:甄倚云都已认了错,自己做娘的主动开口劝和,这孩子怎么还这样不依不饶,真就和甄老娘一个脾气——无论何时,裴氏在甄停云身上看见的不喜之处,总是能联系到甄老娘这个婆婆身上的。 裴氏神色不霁,甄停云只当没瞧见,反是问道:“而且,娘真以为大姐姐她是一片好心?是为了我?” 甄倚云咬着唇,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甄停云:“二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若非为着你,我何必管这些闲事………我知道你疑了我,不肯信我,可,可你也不能冤枉了我这做姐姐的心意啊?!” 裴氏也蹙起了眉头。 “事到如今,大姐姐何必还要做出这般模样。”甄停云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你若真是为了我,知道了我的事,就该先来问一问我,问清了事情原由再做打算,或私下责骂,或禀父母,都随你……可你问也不问,直接便认定我是与人私相授受,转头就去告了母亲。若非我问心无愧,又有证据,今日岂不是被你冤死了?!” 甄倚云:“我,我也是一时急了。到底事关一家子的声誉,总要禀了母亲才是。” “是啊,”甄停云淡淡道,“说来大姐姐也不过是两处错:一是将我想得太坏;二是对我毫无姐妹之情。所以,你一见着玉箫就疑心我私相授受,一疑心我私相授受就转头告了母亲。” “所以说,似大姐姐你这样的,我可不敢与你说什么‘姐妹一场’。” 甄停云的这几句话,一句比一句犀利直白,堪称是尖锐如刀锋。 简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甄倚云的脸皮都剥了下来。 甄倚云哪里受得了这个,她泪盈于睫,身上一颤,似是站不稳要摔了,几有弱不胜衣,摇摇欲坠的娇柔之态。可是,话已至此,她却还是不能认,只能咬着牙道:“二妹妹,你误会我了。” “大姐姐咬定了是误会,那就当是误会好了。”甄停云语声轻慢,甚至没去理会甄倚云,反是去看裴氏,忽然转开话题,“对了,想必大姐姐还与娘说了马车的事吧?不知大姐姐是如何与母亲说的?” 裴氏倒是没想到甄停云忽然说起这个,微微蹙了蹙眉头。 甄停云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正白着脸装可怜的甄倚云,笑道:“大姐姐一定说,是她将马车让给了我,而我却是半点也不顾念姐妹,一去不回,反倒叫她坐了裴家的马车回来。我说的对不对?”就甄倚云那点儿小心眼,当初装大方让马车的时候,她就猜出了大半。 裴氏不禁道:“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这事若是放在往时,裴氏肯定是要教训一下幼女的——姐妹间出门,原就该同进同出,相互扶持,哪有似她这样自作主张,自顾自的?只是前头出了所谓的私相授受,兹事体大倒顾不得这个,现下是裴氏和甄倚云理亏也不好再说这个。 甄停云却是抿着唇笑,一双杏眸顾盼生辉,说起话来更是脆生生的:“我知道娘亲一向信重大姐姐,可这事究竟是个怎么说法,不若叫车夫上来问个明白?” 甄倚云脸色越发的白了,额上冷汗涔涔,那模样简直就要晕过去了一般。 裴氏却已经隐隐会过意来,试探着道:“你们姐妹,我都是一般信的,你若有不一样的说法,不若先说一说?” 闻言,甄停云面上笑容稍敛,郑重道:“娘怕是不知道,这马车是大姐姐让我的,也是她让我不必回去,说了自己会搭裴家马车的。结果,一转头,大姐姐便要颠倒黑白说我的坏话,真不知我究竟是何处得罪了她,竟是叫她深恨至此,一时一刻都不忘抹黑于我。” “我,我!”甄倚云都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摇头,叫道,“我没有!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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