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正低头打量着那些小首饰,眼也不抬的回道:“如今已是开春,她们小女孩家就爱个新奇,这些东西总少不了,说起来也不算很贵重……怎么,你这当爹的还不舍得了?” 甄父倒不是不舍得——他对儿子要求严,对女儿一向都是娇宠的。便是叫甄父说:女孩家打扮的漂漂亮亮,便是不出门,自家人瞧着也喜欢啊。 只是,再宠那也不能这样的。 甄父既是见着了,少不得要提点裴氏这做娘的几句:“这不是舍不舍得的事情!她和停云两姐妹的,如今你什么都只紧着倚云,倒落了停云那头,这可不好吧……” “旁的不说,单是前头停云给家里出了主意,虽还没做起来,可多多少少也算是条财路,虽我不喜欢她一个姑娘家琢磨这些。但她这主意也算是给家里添了条财路,你做娘的也该好好奖励一二。有道是‘赏必加于有功,刑必断于有罪’,你这样有功不赏,一昧偏心可不好。” 裴氏闻言倒是回头笑睨了甄父一眼,笑劝他:“你怎么也小心眼上了?倚云如今已是及笄,又是要上女学,常在外走动的,往来的也多是千金闺秀,总不好在人前落了面子,我这才给她多置办了些东西。倒是停云,她整日里闷在家里读书,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真要说起来,停云她那里的笔墨纸砚、吃食用度,我是再没有吝惜的,只盼着她是真的用心向学,早早考中女学,有个好前程才是真好呢。待她及笄了,出门交际,我自也是要给她置办衣衫首饰的……” “怎么说都是你的理!”甄父忍不住瞪她。 裴氏笑得推他,呶呶嘴,揶揄道:“去去去,只我一个是偏心的,你最是公正!” 说到底,不过是夫妻两个的几句拌嘴,内院这些事,甄父大男人的也不好多管,只心里过意不去,虽觉着裴氏也有裴氏的道理,但他做爹的还是特特叫人拿了一块徽墨送去给小女儿,也算是勉励她好好用功读书。 当甄父的徽墨送到甄停云处时,甄倚云也得了裴氏派人送来的那一匣子小首饰。 其实,以甄家的财力,还真没有太贵重的首饰,这些不过是样式新奇精巧,小姑娘家瞧个新鲜罢了。也正因此,甄倚云方才时不时的都有新首饰,只是这回是要去小郡主的诗社茶会,裴氏心里看重便特意给加了一支金镶珠宝点翠簪,可以算是那一匣子里最贵的了。以甄倚云如今的年纪,裴氏其实也是有心给她添些贵重首饰,便如早前给的庄子铺子一类,一件件的攒着,可以用作日后的嫁妆。 甄倚云得了首饰,仔细的瞧了一回,心里正高兴呢,听说甄父也给甄停云送了东西,她眼珠子一转便将自己这支新得的金镶珠宝点翠簪给戴上,笑着去见甄停云。 甄停云才用过晚饭,正闲着无聊,见着甄倚云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由笑问道:“姐姐怎么来了?” 甄倚云抬手抚了抚自己如云的乌髻,眸光似水:“听说爹爹特意给妹妹送了块徽墨,我便想来瞧瞧呢。” 甄停云引了人入屋坐下,口上道:“姐姐说笑了。真要说起来,我这一笔子烂字,瞧着也与狗爬差不离,如今也只得安慰自己勤能补拙,想着这每日早晚的练,总能够有些进益。爹爹送的这块徽墨,我如今便是得了也是不舍得用的,只怕糟蹋了这样好的东西。” 虽然如今在甄家,笔墨纸砚皆不缺,可甄停云自小养出来的节俭,笔墨纸砚上也多是省着用的。 甄倚云闻言,心里也是舒服的,抬手握住甄停云的手,笑道:“这也是二妹妹你格外用心的缘故,要不然爹爹也不会特意使唤人给二妹妹送块墨,我便是想得都不能呢……”说着,她又指了指自己发间的那支金镶珠宝点翠簪,叹道,“像我这样的俗人,得不了爹给的好墨,只能得些俗物了。” 不得不说,甄倚云发间的这一支金镶珠宝点翠簪确实是精致新奇,金累丝编出的镂空簪身细薄精巧,簪头是几朵牡丹,左两朵,右三朵,皆是点翠为萼,红宝如蕊,红宝石并不算大,颜色却是浓艳如血,宝光灼灼。右下处又有几朵珍珠为蕊小花,珍珠只米粒大小,珠光盈盈,恰可用以点缀,更添几分生动气象,精巧绝伦。 这样好的簪子,甄停云如今的匣子里还真没有。 甄停云不可避免的有些嫉妒了:是的,虽然她总安慰自己父母什么的都靠不住,别对他们抱太大希望。可是,她本心里还是不喜欢被区别对待,尤其是这种人有我无的区别对待。但是,不高兴归不高兴,甄停云也不会表现在面上——她又不是那种拿自己的不高兴来取乐别人的人。 所以,甄停云只是顺口问道:“这不年不节的,娘怎么忽然想起要给姐姐送这些?” 这就要说到另一个炫耀的地方了。 甄倚云脸上笑容更盛,眨了眨眼睛,乌亮的眸子里似有流光,语调矜持:“倒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小郡主她们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