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派人看护学生,生怕人家遭了半点委屈,为着一点儿小事还去敲打朝臣阁老? 哪家的先生会为着自己学生的婚事愁成这样? …… 而且,都这样了,自家王爷竟还真是一点也没觉出来? 唐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对方,只得含糊道:“这种事,总要看甄姑娘自己的意思。” 他瞧着那位甄姑娘待自家王爷似也并非无情,只是这两人仿佛都没开窍,竟就这么碰在一起,也真是巧了。 傅长熹如何听不出唐贺的敷衍,多少有些不悦,转念一想:唐贺家里妻妾好几个,这方面肯定不行。所以,他也就没有与唐贺多说,摆摆手便道:“行了,你也下去吧,赶紧去把今日的公文拿进来。” 想着第二日要去西山别院见甄停云,不免又想了一回明日该穿什么…… 这般出了一会儿神,唐贺已是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大摞的公文进来。 对上傅长熹的目光,唐贺主动解释:“殿下明日要去西山别院,臣便将今明两日的公文一并拿来了?” 傅长熹:“……” 傅长熹只看那一大摞公文的厚度,他就知道自己今晚上恐怕是只能睡上两三个时辰了。 偏这些都是不好误了的,傅长熹也只得在心里骂了几句,动作迅速的翻开一本公文,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直看到三更天,傅长熹方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叫人服侍着洗漱更衣,去里间躺了一会儿,醒了后还要去西山别院。 第55章 犹记当年旧誓 虽只是含糊的睡了几个时辰,傅长熹起来时精神倒也还好。 不过,他起身更衣时还是稍稍的耽搁了些时间,以至于出门时正好就撞见了唐贺。 唐贺是进来拿公文的,正好撞见自家王爷要出门,忙要行礼,垂首时悄悄抬眼打量起自家王爷,自也瞧见了他身上那一袭紫棠地暗团花刺绣镶边的长袍。 傅长熹身量原就极高,今日着紫袍,玉冠束发,更显高大挺拔。 此时,他方才抬步行至门边,大半张脸在晨光下更显清晰,乌鬓如刀裁,眉峰浓深,鼻梁高挺,嘴唇略有些薄,以至于他的侧脸线条瘦削凌厉,俊美中就有了刀锋般的锋利凛然,竟是令人不敢久视,只恐被那咄咄逼人、近乎不可思议的容色刺伤双目。 唐贺见状,心中那个念头便更笃定了几分,暗自思忖着:自家王爷生就这般模样,性子却是极冷淡,一向都不爱在衣着装扮这些小事上费心,平日里多着玄色衣袍,轻便且不惹眼。只有入宫或是上朝这样的正式场合,他方才会换上亲王服制。正因如此,王爷今日这般出个门还要另换一身袍子的行止就显出特别来了。 唐贺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分毫不露,甚至没有多说什么,只躬身一礼,与傅长熹回道:“殿下,车驾已是备好了。” 傅长熹微微颔首,交代了几句,抬步便走了。 看着傅长熹的背影渐渐远去,唐贺心中反是提了一口气——他越是笃定心里那个念头,便越是不敢点破。 直到如今,唐贺都还记着当年。 当年,他跟在傅长熹身后,随他进了乾元殿,眼睁睁的看着傅长熹将那道赐婚圣旨丢回到孝宗皇帝面前。 那时候,傅长熹正年少,容貌极盛,甚至因为怒火灼灼而更加的锋利迫人,如同见血封喉的鸩羽,美极烈极。 他浓眉如剑,乌黑眼睛盯着孝宗皇帝,竟是怒极反笑,一字一句的道:“您只管自己去做千秋万代的美梦!反正,我这一辈子,不娶妻,不留嗣,就是死了,也断不会叫您高贵非凡的血脉从我这里流传下去!” 那日后,傅长熹直接便收拾东西,带人去了北疆。 随后不久,孝宗皇帝才补下了圣旨,封幼子为肃王,令肃王就藩北疆。虽有人暗中议论,可傅长熹自小便因吴皇贵妃之事被孝宗皇帝迁怒,不得圣眷,这事也不算十分稀奇,更何况其后京中又出了许多事情,实是顾不得遥隔千里的北疆。 …… 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如今,唐贺仍旧记得傅长熹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他说话时那种难以形容的神情。 所以,这些年,许多臣下或多或少都劝过傅长熹娶妻留嗣,只有唐贺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没劝过。不是他不想劝,而是因为他很明白傅长熹那种不可动摇的态度。直到傅长熹路上遇刺,出了意外,碰见了甄停云…… 冥冥之中,唐贺仿佛终于看见了那一点曙光,一丝希望。 门边呆站了片刻,唐贺豁然转身:好容易碰着这么点儿希望,虽不能点破却也不能光看着…… 当然,这种事也是很危险的,还是要提前找个背锅的,哦不,是一起搞事情扛事情的。 于是,唐贺他就去找谢秋雁商量事情去了——王爷和甄姑娘全都不开窍,总得想法子找机会给推上一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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