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嘉蹙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很快便冷着脸拂袖离开了。 谢秋雁来不及多说,只得匆匆跟了上去,心里越发着急王爷那头的情况——唐贺那王八蛋让他今晚上紧跟着王爷,可自己这就被王爷打发了,会不会影响后面的安排? 想到这里,谢秋雁都怀疑王爷让自己过去传话是不是借此一石二鸟:既支开了傅年嘉这个碍眼的侄子,也支开了自己这碍眼的下属? ……… 谢秋雁满腹怀疑,傅长熹却是松了一口气,待得傅年嘉与谢秋雁走远后,他便抬步走了过去,嘴里唤了一声:“停云。” 甄停云正倚着柳树站着,试着脚上扭伤的轻重,想着是不是能先走几步,忽而闻声回头,便见着了从后面走上来的傅长熹。 傅长熹可以确信,在她看见自己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立时便亮了起来。 像是浸水的黑宝石,又像是暗夜里的星星,闪闪发亮。 傅长熹一整晚的焦躁,一整晚的挣扎与犹豫,竟是都在这一刻,在她的目光里如冰雪般的消融而去。 他的眉心也跟着舒展开来,露出微微的笑容。 只是,傅长熹一贯仔细,见她往自己这边走来时一拐一拐,脚上似是有碍,也跟着加快步子上前去,伸手扶住了还要乱动的甄停云,轻声问道:“脚上怎么了?” “是呀。”甄停云对傅年嘉的亲近接触不太适应,对着傅长熹这先生却是自然而然的亲近,半靠在傅长熹手边,轻声道,“我好像是扭伤了。” 傅长熹立时便道:“我替你看看。” 说着,便要蹲下去看她扭伤的那只脚。 甄停云这时方才觉出羞,连忙将扭伤的那只脚往后一缩,嘴上道:“不用不用,已经好多了。” 见傅长熹还没打消念头,甄停云便转开话题问他:“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这问题一时还真把傅长熹给难住了。他迟疑了片刻,这才道:“……我听人说今日女学里有游园会,想着你入学后便再没见过,便过来瞧瞧你。”顿了顿,他又反问道,“怎么,你不想见到我?” 虽知道自己这样想似乎不大好,可傅长熹还是难免疑心:甄停云难道是觉着自己耽误了她和傅年嘉相处? 甄停云眨了眨眼睛,看着傅长熹那张英俊到近乎锋利的面容,忽然便笑了。她的眼睫一根根垂落下来,颊边红晕更显,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才没有!我看到先生您的时候特别的高兴。”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不觉便小了下去,细细软软的,比夜风里熏熏然的花香更加温柔。 “我就是觉着,我总能在这样的时候遇见先生——每每有了难处,一抬头就会看见先生。”说着,甄停云自己也觉得颊边微热,不由便垂下眼去,“真的是非常、非常幸运。” 傅长熹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声,只是脸上有些热。他握拳在嘴边掩了下,轻轻的咳嗽一声,喉中稍稍好受了,这才含糊道:“确实是有些巧。” 甄停云又有了精神,笑问道:“先生,你都来了,要不我们一起去放盏河灯吧?” 傅长熹没应声,先是蹙眉看着她扭伤的脚,然后又道:“你的脚还没好,还是别折腾了。这样胡乱走路,只会疼得更厉害。还是在这站会儿吧。” 甄停云鼓着颊,哼哼着道:“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傅长熹胸口一窒,立时反驳:“说什么胡话?” 甄停云理直气壮的瞪他:“先生肯定是不喜欢我——难得的七夕节,我又难得碰见先生,先生您还不许我买一盏河灯去放。” 傅长熹简直要被甄停云的歪理带歪了,过了一会儿才道:“行了,你站这儿,我去买。” 甄停云得寸进尺的哼哼着:“买河灯自然是要自己亲自去挑。先生您又哪里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河灯?” 傅长熹一时也被她带歪了去,见她气鼓鼓的看着自己,一时心软便只得点头:“那,我扶你过去吧。” 两人走到一半,甄停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目去看傅长熹:“先生,您带钱了吗?” 先生,您带钱了吗? 先生,您带钱了吗? 先生,您带钱了吗? 这句话在傅长熹的脑中回荡了三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