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停云点点头,心下怀疑稍减了些:一般人应该只知道太宗皇帝御笔题字的事,菩提树这样的事估计也就寺里知道,慧通徐徐道来确实不像是假和尚。再者,如果他真是自小被人捡回寺里养大的,与人勾连的可能也就更小了………… 只是,甄倚云的异样倒是还是在她心里留了印象。甄停云嘴上并未多说,接着又指了几样寺中景象询问慧通。 慧通果是熟稔于心,娓娓道来,时而说些寺中趣事或是旧典,果是渐渐叫人放下了怀疑。 两人很快便到了水井边,还有几个小沙弥正在打水,见着慧通和甄停云,连忙搁下水桶上来见礼,皆是管慧通叫做“慧通师叔”,显然是低一辈的弟子。 甄停云已是相信慧通是个真和尚了,便把疑心又转回了甄倚云的身上。 慧通则是从小沙弥处要了小半桶水来,笑问道:“我替女施主提回去?” “不必了。”出门在外,甄停云还真不习惯太麻烦人,想着路也不远,便道,“我记得路,且又不远,就不麻烦慧通师父了。” 慧通也不强求,合手与甄停云行了一礼。 甄停云这才提着水桶走了。 等她彻底走远了,慧通脸上的笑容方才收了起来,那张看上去和善的脸已是毫无表情。他想了想,微微侧过头去与边上一个样貌清秀的小沙弥说道:“你替我跑一趟,去和你慧闻师叔说一声,就说时候差不多了,人也到了,叫他稍作准备,赶紧去老地方‘办事’。” 小沙弥不知就里但还是仔细记下他的话,点头应下。 慧通摆摆手,打趣似的道:“赶紧去吧,跑快点,要不午饭就没你的份了。” 闻言,小沙弥再不敢耽搁,撒腿就去寻他“慧闻师叔”去了。 慧通立在井边将事情从头想了一遍,觉得这事应该是没什么错漏了:人已经带到老地方了,只要甄倚云下了药,慧闻进去成了事……顿了顿,他又想起甄老娘一行人,当下再不敢拖沓,加快步子往文殊菩萨殿赶去——至少在事成前,他得设法安抚住甄老娘一行人,省的叫她们胡乱闹腾,坏了事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甄停云疑心起甄倚云来,提水回去时难免耽搁了些时间,等她回了那间略显狭小的屋舍时,便见着甄倚云正坐在桌前摆弄杯盏。 见着甄停云提水进来,甄倚云连忙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将茶盏摆到两边,起身笑迎了上来,口上道:“倒是麻烦二妹妹了,二妹妹且先坐,我先擦一把……” 说着,她便从甄停云手里接了那桶水,自己掏了帕子丢进水里,拧了拧,对着水面上的倒影仔细的擦了擦脸。 因着甄倚云适才在文殊菩萨殿摔得那一跤摔得极狠,她光洁娇嫩的额头也被磕得红肿,似是有些破皮,擦拭时疼得脸上泛青,整张脸都显得有些狰狞,险些没有叫出来。 甄停云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心里则是估摸着甄倚云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好容易把脸上的尘土擦干净了,甄倚云便把手上那块湿帕子丢回了桶里,笑着道:“我适才叫人给上了一壶茶,二妹妹走了一路想必也渴了,不若一起喝一盏吧?” 不待甄停云应声,甄倚云已是抬起手,掀开茶盖,拎着茶壶倒了一盏热茶,很是小心的推到甄停云的面前。 甄停云低头看了看这棕褐色的茶汤,一时没有伸手。 见状,甄倚云幽幽的叹了口气:“二妹妹怎的不喝,难不成还怕我下……药?” 甄停云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直视着甄倚云:“如果我说是呢?” 甄倚云摇摇头,笑起来:“二妹妹你也真是会开玩笑,我与你平日里虽有些争执,可到底也是至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若你出了事,我做姐姐的难道就能得着什么好处?”她看着甄停云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语声十分无奈,“我又怎么会下……药害你?” 甄停云仍旧是看着她不说话。 甄倚云索性便拎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不甚乐意的道:“都说了我陪你喝,难不成我还会毒我自己?” 说着,甄倚云便端着茶盏大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下茶盏,看向甄停云。 茶盏搁在案上时,发出“砰”的脆响,甄倚云显然也有些生气了,手上便用了些力气。 也就是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甄倚云满心紧张,此时闻声自是吓了一跳,脸色微白的转头往门边看去。 甄停云却是灵机一动,趁着甄倚云回头的功夫,动作利落将两人面前的茶盏掉了个个儿——虽然她也不想喝甄倚云的口水,可谁知道甄倚云适才是真喝假喝,又或者在茶盏上动了什么手脚?这种事,还是小心为好。 就在此时,敲门声停下了,随即是“吱呀”一声,似是有人推门进来。 甄停云才调换好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