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病情,自然也没想到的是小皇帝的病情早已超出她和高嬷嬷的意料,只那么一点点的药,就能害了小皇帝半条命。 ……… 这一连串的事情,真是糟心又麻烦! 傅长熹既气且累,嫌恶的看着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女人,抬起手将自己的袍角从这人手里一点点的揪出来,令人将她拖下去。然后,他又入殿安抚了一回小皇帝,一直等到小皇帝喝过药睡着了,他才把安太医给叫了上来,直截了当的道:“还有多久?” 安太医被问得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摄政王这是再问什么。他忙收敛起脸上神色,低着头,轻声回道:“年底,至多只能拖到年底。” 傅长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原本那些打算全都被这意外搅得一团乱。 当此之际,时间紧急,也没必要再看那些宗室子弟了,只能是傅年嘉了。 只是,既然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也已经订了傅年嘉这个,其余的人和事也该处理处理了…… 傅长熹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唤了人进来:“去把郑次辅叫过来。” 这个时候,郑次辅便是入了宫也是一头雾水,在他想来:今天是甄家那位姑娘的及笄礼,依着摄政王待人的用心,这时候应该还在甄家才对,怎么就忽然把自己唤入宫里了?若是议事,也该把首辅还有裴阁老这些人一起叫上来才是……… 郑次辅就是这样满心忐忑的入了宫。 傅长熹却是懒得与他掰扯那些前事,直接便令人带他去见高嬷嬷还有安太医。 郑次辅亦是个聪明人,见了高嬷嬷,听过安太医有关皇帝病情的表述后,他的一颗心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仿佛是沉入了泥沼中,不断的往下沉,越是挣扎就越是往下沉。 待得他重又回了内殿,重又见到端坐在位置上的摄政王时,郑次辅满脸灰败,跪伏于地,就仿佛被打断了脊骨的野狗,再直不起身体。他有满腹的话想要说,有无数说辞能够辩解,可当他张开嘴的时候却觉喉中喑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挤出声音,苦涩道:“事到如今,若说我一点也不知道此事,只怕殿下也不会信……” “我信。”傅长熹断然道。 闻言,郑次辅先是一惊,随即,他那张灰败的脸上似乎被什么点亮了。他简直是受宠若惊,不禁道:“王爷,臣……” “你若知道,这事也不至于做的这样蠢。”傅长熹没有理会仍旧跪在地上的郑次辅,只平静道,“蠢且毒,这种事大概真就只有你那个女儿能够想得出来。” 郑次辅的嘴唇动了动,一时竟是应不出声。 傅长熹则是冷声往下说道:“只是,你不知道又如何?弑君谋反,这是要诛九族的——你知不知道,都在郑氏的九族里。” 傅长熹的语气就像是腊月里的冰雪,冷,淡,毫无感情。 郑次辅只觉得自己胸腔里也被塞了慢慢的冰雪,冷彻肺腑,浑身都要冷得哆嗦起来。但他还是勉力跪直了身体,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道:“王爷,臣与郑家其余人,此前皆是不知此事。还求王爷开恩,莫要殃及无辜,臣甘愿以死谢罪……” 比起郑太后那种“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恶毒愚蠢,郑次辅是个合格的郑家宗主,他是个把家族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所以,他当初才会教训郑太后“真要有那么一日,这满朝大臣,至少有一大半最后还是要跪地称臣,谢主隆恩的。也许,我们郑家也得丢开那些旧怨,跟着跪地称臣。”——在他看来,他与傅长熹那终究只是政治上的斗争,真要是败了,他这首恶自然是认罪伏诛,但这也不妨碍郑家其余人效忠新主…… 然而,这勉力维持的平衡,到底还是叫他那个愚蠢的女儿毁了——弑君谋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真要是落实了,郑家一个都逃不了。 此时此刻,郑次辅一想起这些便觉五内俱焚,恨不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讨命,恨不能剖心挖肺的表忠心,恨不能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