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还景絮絮说着,本来是想着四方的雪,和清亮的月,若是有她一起那得多好。 但是话不小心说出了口,余还景就也对自己莫名的唐突有些悔意。 “余公子,我们长公主身子不好,与余大人能不能护好长公主,到底是何干系了。”早就静静随在身后的阿栀,听着越说声音越是有些大的余还景,不由掩了嘴地轻笑出声。 那当然是有关系,路上他与长公主可以相互扶持,但是想法是在心里,余还景却觉得比殿试答卷还要难上无数倍。 “我只是觉得,长公主应该很想去。”余还景说道着。 毕竟她的眸里也是带着些向往在的,“只是长公主心里应该牵挂着许多的事。” 所以做什么都不由自主,身不由己。 “我不知道我能为长公主做些什么,长公主的心事难事,我也不知。”之前余还景说的,宁妍旎如果有事需要他帮忙,大可找他。 但是宁妍旎没有,哪怕她一天较一天更是憔悴,她也不开口。 他如今可以行走后宫之中,很多事,他也能知道。但是若他私下派人前去窥视查探宁妍旎的事,就实在太过卑劣了。 “但是我想,长公主应该是牵挂温府的家人的。”余还景温声说着。 “温府那两个小孩子,昨夜他们守了岁之后,今日很乖巧地按时起榻练学功课,长公主不用挂心。” 阿栀默着,低头退了好几步。 “长公主,没关系的。”余还景说完,看着宁妍旎有些红的鼻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不远处的磐安道就要到了。 余还景终于走近了宁妍旎,两人之间衣袖交错互掩。他的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气息味道。 余还景取出了泽哥儿今晨一脸认真交给他的信,在衣袖之下,递给了宁妍旎。 自前太子出了事,余还景便循着宫外其中的一条暗线,找到了温府这两个小孩。 他不知道,原来前太子还对宁妍旎有过这等相帮。所以今日在言德殿外,余还景甚至担心宁妍旎见到前太子时会难过。 现在温府的小孩,宁子韫没说什么,余还景便把他们都安置了在了自己府上。但是这个恩情,这些日子,余还景从来不提。 余还景转身离开后,宁妍旎没回承禧殿。 她站在原地很久。待看不见余还景了,宁妍旎又站了好一会,转身就去了池苑。 冬日后宫的池苑中,没多的旁人在。池苑中的芙蕖早已凋了,只剩下零星的黄叶和枝桠横在水上,看着一片的冷败。 宁妍旎将信给了阿栀保管。尔后自己伸手,将身上酡红的珠兰斗篷解下。毛领之下掩着的纤细脖颈,是一片的暧昧暗红。 她将斗篷递给了阿栀。 这是余还景送的斗篷,宁妍旎现在哪还会觉得是什么余家小姐送她的。 阿栀上前,落下泪。但宁妍旎一个眼神,阿栀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生生强自制住了自己的脚。 冬日的水冷得刺骨,但是没有多少犹疑,宁妍旎就下了水。 一股酸麻呛进了肺,宁妍旎忍着不划浮,让整个人直往下沉。 她现在才知道水下有着一片她难以企及的安静,让她的意识也沉在里面,和水上的纷乱分割开来。 水里黑沉下来,异常的平静袭上心头。 宁妍旎想了许久,她相信阿栀,也愿意相信余还景,只是却很难相信宁子韫。 今日就算宁子韫真松口说给她避子汤药,但宁子韫为人总反复无常,无耻下流。 她摸不准宁子韫的心思,但她却越来越不想这么被动,由着他索求。 容妃有一句话,宁妍旎觉得她说得也许是有些道理。 事到了眼前,若是不得不做,那最好也是能在自己手上进退有寸。 宁子韫于她,有权势上倾倒性的优势。但是她于宁子韫,她的命,他到底在不在意。如果在意,他会愿意退多少,让多少。 不会怎么样的,阿栀确实没有辜负宁妍旎的信任。几乎是她落水的一瞬,阿栀就哭着唤人过来。 宫人和禁卫军都过来的时候,宁妍旎还有两分意识在,她看着阿栀将酡红的珠兰斗篷重新裹上了她的身。 在一片喧闹和惊慌之中,宁子韫竟然很快就过来了。 他应该是派人时刻盯着她罢,不然能这么快就知道了这消息。宁妍旎冷得直哆,睁开了眼看着他。 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池苑的水是真冷得刺入骨髓,宁妍旎想,等她再睁开眼,就算宁子韫不在意她的命,她这身子孱弱得也能换上几日的休憩。 可惜余还景一直只知珠兰澄碧,他却不知,她其实并不是什么清白皓洁的女子。 宁妍旎有些难过地闭了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