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早先见到林辰时,他只是觉得麻烦,那么现在的这个女人,让他真正明白,什么叫难缠。 实际上,他也不是没见过家长闹事,毕竟学校大,总有学生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故,孩子出了事,父母们跑来闹事,说白了,还不就是为钱。 可王诗诗的母亲不同,这女人,从头到位,只口不提钱这一字,她只要公道,她要学校给她一个公道。 女人神情委顿,跪坐在地,她发丝纷乱,眼眶通红,手上捧着一张相框遗像,也不哭闹,只是静默坐着,便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在她头顶,是永川大学立校时便建起的汉白玉石牌楼,上书“中正平和”四字,而那个女人,又恰恰坐在了“正”字之下,天气很好,阳光很灿烂,可偏偏石牌降下的一片阴影,将她笼罩起来,因此,眼前的画面,就颇有些震撼意味。 在两拨人群之后,记者的镜头,也都纷纷对准了石牌楼阴影中的女人,快门不停闪动,他们心里盘算着新闻稿要如何撰写,才会更加轰动。 许国庆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口:“王诗诗妈妈,你这么带人闹事,影响了学校正常的生活秩序,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王母猛然抬头,厉声道:“法,你和我说法,我把活生生的女儿交给你们,现在她死在学校里,这就是永川大学的法吗?” 她说话间,颇有庭上的犀利风采,许国庆被呛得说不出话,周围围观的过往行人也越来越多。 不仅是报社记者,甚至连电视台记者都来了,摄影师肩扛摄像机,从车上下来,跑到王诗诗母亲身前,就是360度一顿猛拍。 许国庆的语气只能软下来:“那你要怎么样嘛,你说要公道,那也要给警方调查时间的嘛,究竟是什么问题,王诗诗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学校也是要听警方的啊……” “我女儿是自杀,可是他是被这座学校里所有老师学生,给害死的!”汪诗诗母亲蹭地站起,左手搂着女儿的遗像,右手直指校门上方“永川大学”四字,“亏你们还是百年名校,里面全是肮脏龌龊的东西!” 她脊背笔挺,风姿绰约,指控学校时,姿态英勇无畏,仿若雕塑,场间快门声,再次响个不停。 就在这时,紧闭多时的校门,忽然移开,有人,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那是位老人,戴着老花眼镜,穿一身很寻常的老头衫,他背着手,走到汪诗诗母亲面前,抬了抬眼镜,问:“这是怎么啦?” 他语气很是平缓柔和,仿佛老翁询问路边幼童,究竟因何哭泣。 王诗诗母亲提了口气,却发现,面对这个老者,她竟然连话也说不大声,她目光微动,看了眼许国庆,只见许校长也对老人和出现颇为意外,她于是问:“你是谁?” “我啊,我是永川大学的一名老教师。”老人转了个身,绕到保安面前,拍了拍保安队长的腰,说,“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呀,堵着门口啦。” 保安队长闻言,弯下腰,恭敬道:“校长,您怎么来了?” “我啊,我听说学校门口人很多,就来看看。”老人笑呵呵说道。 保安说是校长,既非张校长亦非李校长,那么,眼前的老人,必然是永川大学唯一的正校长。 “苏安之,你是苏安之!”汪诗诗母亲一想,猛然拔高音量,用手指着老人背影大喊,“你终于出来了!” “哎……是我,是我。”老人又转过身,平静地面对着女人直指面容的手。 林辰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老师站在人群正中,被一个中年妇女指着面孔,周围闪光灯此起彼伏,摄像师正在拍摄。 江潮将车停下。 他拉开车门,就要下去,刑从连却按住他的手。 “现在这种情况,你不适合出面。”刑从连说。 听见这话,林辰看了眼校门口站着的老人,然后又扭过头,死死盯住混血青年的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