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了裴远,谢淮神色冷冷地走到营帐前,停顿一瞬, 终究还是扬手掀开了帷幕。 营帐中,小表妹正俯身给五皇子的右手涂药。好像不久前,她也这般照顾过他。 ……太碍眼了。 “……” 谢淮双手抱袖倚在帐旁,孤眸深深敛起,掩去其中的情绪,一言不发地盯着五皇子的右手瞧。 “……表哥?” 若若瞧见了谢淮,神色顿时有些激动,飞快走到他身前,低声道:“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办?我闯祸了,五皇子为了救我伤及了右手……” “是吗……” 谢淮闻言觑了她一眼,见她面上除了担忧再无其他,便缓了缓冷冽的神色,心中也如明镜敞亮了几分。 看来小表妹,对这位五皇子并无他意, 谢淮放下心,才朝临徽行礼:“五皇子。” 临徽不便还礼,轻轻颌了颌首:“谢淮上将。” “家中表妹不懂事,给五皇子添麻烦了。”谢淮漫不经心般地将若若拉到身后,淡淡道:“五皇子千里迢迢来到半里关,却伤了手,真是受苦。” “哪里会。” 临徽垂眸一笑,不动声色的:“有若若为我医治,便是幸事,谈何受苦?” 谢淮轻轻笑了一声,按了按若若的头道:“我这个表妹向来笨手笨脚,没干过伺候人的事,还是我来为五皇子医治吧。” 临徽心中微动,不置可否, “……你来?” 若若掀了掀谢淮的衣袖,惊疑地瞧了他一眼:“你会救人吗?” 不会,他只会杀人。 但这话才不会告诉小表妹呢。 谢淮温良地抚了抚她的发,语气难辨道:“不就是包扎一下手吗?又不会将他的手给医废,放心吧。” 若若:“……” 临徽:“……” “好吧。” 最后,若若还是勉勉强强离开了,只是还一步一回头的,眼神中略藏担忧。 待若若走后,谢淮恢复了淡淡神色,竟真的从容坐下,一言不发地执起纱布,为临徽包扎右手。 营帐中一时寂静。 临徽垂眸沉默些许,才道:“多年不见,你沉稳许多。” 从前安王世子仅仅挑拨几句,谢淮便能动手将他一顿毒打,如今瞧见若若为自己医治,谢淮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了。 谢淮面不改色,淡淡道:“因为我知道,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 “就是天命,也夺不走吗?” 临徽凝眸问了一句,面色不显,语气中却暗藏波澜。 谢淮顿了顿,眼睑微抬,晦暗地瞥了他一眼。 临徽也不欲与谢淮遮掩,直接道:“等回晋安,我便向父皇求旨,为我和若若赐婚……你是若若的表哥,与她一起长大,情分不同。我想问一问你,是如何想的?” “……” 谢淮沉默下来,垂眸望着手中纱布,良久,才作答道:“五皇子身世高贵,才识过人又稳重得当,于世家姑娘们而言自然是好一归处。不过,前提是你……” 他一顿,语气低沉道:“得是个活人。” 临徽凝顿,语气笃定道:“你想杀我。” 不错,在半里关中,四处是谢淮的人手与势力,谢淮此时想杀他是最好的时机。换作是他,也会起动手的念头,甚至会付诸行动。 但是…… 临徽眉间微凝,定定地望着谢淮道:“但你不会杀我。” 谢淮讽笑,反问道:“为何?” “因为你的表妹,就在这里。” 人说打蛇打七寸,戳人要戳软肋,临徽跟朝臣打了多年交道,如今很是得心应手。他抬了抬受伤的右手,语气轻轻:“世人说你冷血无情,你不放在心里,可有一日,她也恨你骨子里的冷漠……你怕不怕?” 自然,是怕的。 谢淮的眸中浮起几分寒霜,良久,却低笑一声:“那就让她永远活在谢淮是良人的梦里,不就好了?” 临徽面色一变,凝重地望了谢淮一眼。 “五皇子殿下!” 营帐外忽然传来裴远的声音:“关中新来了几匹赤马,您可要出来瞧一瞧?” 闻得帐外的声音,临徽心中绷着的弦蓦然松了几分,应道:“好。” m.IYIGUo.nEt